白茫茫的世界,山間腳印一深一淺,延續到看不盡的小路上,雪花親吻著臉龐,冰暖交替。
冰的是剛落下的瞬間,暖的是被融化成的水滴。
連樹椏也被雪壓的低低的,不知什麼時候就會掉落下來。
拖著過腳踝的積雪,路上行著一個頭戴鬥笠的小和尚,步伐是極快的,卻小心翼翼捧著手上的東西,從肩上的積雪看,必是走了很久,可東西上的白氣還在不斷湧向上方。
在這人煙稀少的的山間,走了一路才見盡頭的簡陋木屋。
小和尚進了屋便摘下頭上的鬥笠,撲了撲肩頭落雪,抬眼望向小床上一動不動的人,清秀的臉上閃過一絲失望之意,端著溫熱的碗邊,走到床前停了一會,才輕喚背對自己的人。
“姑娘…你… 你醒了嗎?”
無人應答。
安潤放下碗,走了幾步回頭一瞥,但見那微微顫抖的肩膀,無奈的歎口氣,坐到矮凳上抱腿,盯著屋外皚皚白雪。
“姑娘既不願與我說話,就不必說,但切莫傷心過度,損了自己的身子。”
床裏的人吸了吸鼻子,顫抖的聲音強裝自若,開口道“抱歉,不是不願,我現在這個樣子實在是怕嚇到你”
“這段日子相處,便知姑娘是個溫柔善良的人,我時時都在看姑娘最美的一麵,又哪裏來的懼怕?”
“你不怕我是妖麼?”
“無論什麼事都有兩極,妖也分很多種,更何況姑娘氣質超脫,更像是神,不是妖”說完,又端起碗“我不在意,姑娘更無需在意,起來吃些東西吧”
被子微微一動,床裏的人轉過半麵臉,露出隻細長的眼睛,隨著動作,另外半張布滿鱗片的臉也暴露在空氣中,臉色蒼白的像紙一樣,左邊胸口包著白色的棉布,紅了一大片。
安潤皺著眉,在意的問道“都幾個月了,你這傷怎的還不見好”
“好不了的傷,便不用再費心,讓它這樣吧,雖然你說過不必道謝,但還是要謝謝你,這豆花很好吃,哪裏弄來的?”
“不遠的鎮上有賣”
拿著勺子的手頓了頓,鎮上到這有一裏地呢,外麵的雪可真大。
“哪裏來的錢?”
“用..用經書換的”
安潤看著少女眼中的神情,立刻解釋道“沒事沒事,那本我已經看過很多遍,能完全背下來了,留著也是沒用”
“唉..你不吃嗎?”
“我是吃過回來的”
病怏怏的少女咽下鮮嫩的豆花也不戳破。
過了不久,一陣尷尬的響聲從腹前傳來,安潤立刻就不知該怎麼解釋了,也不知該看哪裏,隻是一個勁的低頭,恨不能把頭藏到桌子底下。
“以後不必再為我買吃食,我是永遠不會餓死的,但你會”
默默歎著氣,她果然不是普通人啊,和自己不一樣呢,那麼淡雅寧泊,溫和近人,是自己永遠觸不到的神仙。
可神仙又是怎麼受傷的呢……
少女吃了半碗豆花又躺回床上閉目,也不知是想到了什麼事,眼角總是濕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