犴寧起身,身後的妖怪崩成了一根弦,剛才說話的男子似乎很意外他居然這麼輕鬆就動了,可他並沒有如他們的願轉身,而是走近對麵的少女,不知從哪裏出來的寬大黑披風蓋在少女身上。
“夜裏風大,在這裏等我一會兒”他的話很平常,平常的就像在說我去會會老朋友。
璃沫不安的捧住頸下在係披風帶子的手。
“寧...”這裏怎麼會出現比一殿靈壓還強的妖怪?剛才那道殺氣也一定是那個人放出來的。
回答她的隻是一個溫柔的目光。
“你困了就睡會”他的意思在表達就算你睡在這麼風起雲湧的地方,也沒有人會擾你,任何人。
犴寧轉身,背對璃沫的麵容毫無一絲溫柔,注意到他的眼神,剛才說話的男子瞬間消失,然後出現在屋外的空地上,犴寧並沒有用瞬間移動,一步步走出屋子朝他的方向去了。
璃沫以前的性格很淡,她久不出世,從不喜歡多管什麼。
自從人界的製度明確之後,盛世太平。
她淡出人們的視線,也逐漸被六界淡忘,時間久了,人們連她的姓氏都忘記了,隻知道人界有界主,但是有她無她都一樣。
人類的本能就是適應眼前。
眼前的東西才是這一輩子所奮鬥的,哪裏還有閑情去管摸不著也看不著的神祗。
這世界是掌握在個人的手中,命運也是個人的,沒了神女還是在正常運轉。所以,他們不知道。當饑荒來臨的時候,神女正在追逐狡猾而貪婪的蝗蟲妖後。當瘟疫來臨的時候,神女正在跟瘟神殊死搏鬥,當洪水來臨的時候,神女徹夜不休在和四海龍族一起想對策,當地震來臨的時候,神女用自己的靈氣壓製地心,哪怕她要靈氣虧空殆盡而修養個萬年。
她愛人界勝過愛自己。即使五界大戰打的昏天暗地,隻要不觸及到人界她也不會管。
可她現在卻變了,變得明知流光飛火在身上,還猶豫不決,變得控製不住自己的心,目光隻放在一個人的身上,她變得越來越像自己的子民。
“璃娘娘”
桌麵靠近下方的地方變得透明,顯出一麵雕刻簡約圓形線條的窗,後麵鑲嵌窗紙的地方卻不是紙,而是一麵鏡子,又與普通銅鏡不一樣,它明亮、清晰、仿佛可以照見世間的一切。
監可取水於明月,因見其可以照行,故用以為鏡。
此時那上麵映出了璃沫的臉和頭頂小吃店的房梁。
“璃娘娘?”
反應了半天,才意識到叫的是自己的名字。
璃沫用手臂擋在桌麵上,幸好現在所有妖的注意力都在外麵,沒人注意她“鏡,你怎麼來了”
“玉皇說鏡之幻體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入妖界,特來助娘娘一臂之力”
屋外。
犴寧剛好走至門口不遠處,他從容,他深沉,這樣的人不需要用別的術法來證明自己的強大,正如能走著過來,他絕不用瞬移,能拄著腦袋,就絕不會端正的看著你。
男子看著他過來,極為奉承著說道“我偉大的陛下啊,您如今是越來越會享受狩獵的樂趣了,連找個獵物都要先培養培養感情,是覺得活的不耐煩了,想尋些樂子解悶麼”
說的是敬語,可語氣裏幾乎和尊敬一點沾不上邊。
“那些不重要”
“嗬,對你來說有重要的麼?”
“想做妖王,打敗我”
犴寧在陳述一個事實,一個妖界人盡皆知的事實。兩人就像多年的好友重逢,談論的卻是生死成敗。
男子是了解他個性的,看著那張早已刻在記憶深處的臉,眼神開始變得凶狠,那是一種隨著時間而推移的恨,隨即又變得溫和,他陷入了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