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晚,我依稀夢見了汪東,夢見了以前有一次我跟他在校園裏那條筆直的白楊道上散步,他微微笑著揉我的頭發:“路路,為什麼找到我?”
我笑得幸福,摸著下巴,卻用宣告般的語氣:“因為我是路癡,什麼方向都找不到,卻偏偏認得太陽升起的東方,我順著東方一直走啊走啊,就遇到你了,所以當然死纏爛打不肯放手。你就是我的東方紅,你就是我的太陽升,你照亮了我前進的方向,照亮了我人生的希望……”
他對著我的聒噪,無奈的扶額,然後停住腳步,低下頭來吻我,止住我的話,他身上有淡淡的肥皂香味,聞起來讓人覺得安心。
……
第二天一大早,哈利路亞的鬧鈴,敲散了一直響在我夢中的東方紅,關了鬧鍾,擦了擦唇邊的口水,我迷迷糊糊的從床上下來,洗漱完後,換上正裝,直奔向公司。
公交車擠得連隻蒼蠅都飛不進來,因為學校在起點站附近,我有幸得了一個座位,坐在上麵昏昏欲睡,我想起昨晚的那個夢來,不免自嘲的笑笑,汪東問我那句話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是幸福的,結果事實證明,他分明是不堪其擾,埋怨的問我,為什麼將他變成了冤大頭,而後來吻我,也多半出於不想聽我說話的目的。
雖然我將這番話講給杜曉聽的時候,她狠狠的罵我,說哪個男人會那麼主動的跟不喜歡的女人接吻,可我偏偏還是這樣認定了。
他怎麼可能喜歡我,喜歡我,又為什麼在一年前走得如此堅決,頭也不回,仿佛終於解脫。
我迷迷糊糊的想著,聽見報站的聲音,我一數,娘的,我好像坐過站了。
從人縫中擠出來,我覺得自己被揉搓壓扁,重造了一回,好不容易在馬路對麵擠著公交車坐回來,已經是8點58分了,我擦著上班的點兒,衝進一樓大廳,慌忙的奔向直達高層的電梯,看到門正要關上,我忙大聲叫道:“等等!”
電梯門打開來,我卻想要刹車,居然是昨天那個衣冠禽獸!?
可已經衝到電梯門前了,我不得不梗著脖子走了進去,既然是要遲到了,我就大人不計小人過,跟他乘一台電梯也是沒什麼的。
如果他要給我道個歉,我一般也是勉強能接受的。
可他卻好像是不認識我了,眉目間淡淡的,在我走進電梯後,他按了關閉。
我輕哼一聲,都是要遲到的人了,裝什麼淡定啊?
不過確實長得人模狗樣的,不知道是不是靠長相混上高層的。
正在腹誹,我卻突然發現電梯裏麵可以映出我扭曲的表情,忙止住,低頭看表,一看,我的表情變得更扭曲,我已經遲到了一分二十秒。
這時電梯裏存在的另外一隻生物發出一聲嗤笑:“遲到了?”
我白他一眼:“你不也是?”
他淡淡的諷笑:“你怎麼知道我遲到了?我是……”
“你跟我坐一個電梯,憑什麼我遲到你沒遲到?”我搶白他,然後故作恍然大悟狀,“哦,你沒遲到是因為你才是修電梯的,你現在正在上班呢,對不對?”
我看著他的臉黑了下去,繼續忍住笑:“沒事沒事,我從來不歧視勞動人民,不過你們修電梯的現在是打扮的越來越好看了啊……嗯哼?”
他冷冷的瞥了我一眼,一副看白癡的樣子。
我眉毛一挑,相信自己現在的表情那是相當的小人得誌。我在心裏得意的暗笑,小樣兒,居然敢說我是修電梯的!知道你姐姐的厲害了吧?
可就在我誌得意滿滿心歡喜的時候,他卻輕輕咳了一聲,抬起左手做作的看了下手上的手表,然後勝券在握的微微一笑:“九點過兩分。”
我心跳一陣加速,急得隻覺一陣尿急,娘的,遲到兩分鍾了,我咬牙抬頭,這該死的電梯小受卻才到十八樓。
哼,反正遲到了,多遲到點和少遲到點有什麼關係?我死豬不怕開水燙(女兒,你要當豬?)的想辦法讓自己輕鬆下來,偷偷瞄了瞄眼前的人,不知道他為啥那麼悠閑的說他沒遲到?他是?他是什麼?難道是高層女主管養的小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