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徹查泄密(2 / 3)

誰會有這麼差的運氣,被當成“替死鬼”呢?鬆下由紀夫又把起初的那張單子扒拉了一遍,找出了一個級別很低的機要參謀,抓住其一些小疏忽和小瑕疵,想栽贓他在傳送機要過程中不慎被竊取了上次大掃蕩的計劃。

機要參謀豈是吃素的?當然矢口否認,大喊冤枉!還反過來倒打一耙,告發鬆下由紀夫辦案不嚴謹、不徹底,根本就沒有好好查,竟然把白的說成是黑的,是名副其實的“糊塗僧辦糊塗案”,借辦案之機報複平時與之有隙之人。

事情再次鬧到司令官寺內壽一那裏。事實終歸是事實,寺內壽一分析感到,機要參謀的傳送機要的過程中確實有瑕疵,但也不能認定作戰機密就是從他這裏流傳出去的,不能把帽子扣在這名機要參謀的頭上。

這麼折騰一圈下來,寺內壽一隱隱感到:“是否真的是自己的親侄兒酒井純一郎存在問題?難道作戰機密真的是從酒井純一郎這裏泄露出去的?”

寺內壽一讓特務科科長鬆下由紀夫停止查案,決定親自過問一下酒井純一郎,私下裏問問他到底是怎麼回事,再做決斷。

這天夜裏,寺內壽一將酒井純一郎召到房內,屏退左右,十分嚴肅地厲聲喝道:“酒井!我們倆親如父子,我問你一個事情,你必須對我說實話,不得有半句虛言!”

酒井純一郎見這情勢,已經猜到了八九分寺內壽一會問自己什麼,於是平靜地說:“叔叔,您問吧!我一定實話實說!”

“你老實說,上次我們組織大掃蕩的作戰計劃,是不是從你這裏泄露出去的?”寺內壽一問道。

酒井純一郎裝作泰然自若地說:“沒有啊!絕對沒有!我對誰也沒有提起過大掃蕩的事情和計劃,作為忠誠的專業的大日本帝國軍官,我也不可能對誰說這麼重要的秘密啊!叔叔您怎麼會懷疑到我的頭上?難道是特務科科長鬆下由紀夫在懷疑我?”

寺內壽一開門見山地說:“他仔細排查後發現,你是最有可能泄密的人!”

酒井純一郎故意表現得特別吃驚的樣子,對寺內壽一說:“什麼?叔叔您也不相信我,覺得我會泄密?我有什麼理由泄密呢!”

寺內壽一納悶:“但是鬆下由紀夫不可能離間我們啊!這也沒有理由!對他也沒有任何好處!何況他一直很敬業、很專業,每次查的案子基本都清清楚楚。”

酒井純一郎堅決地否認:“叔叔,我沒有泄密!”說這話的時候,他的雙目誠懇地盯著寺內壽一。

寺內壽一打量著眼前這個視如己出、十分熟悉的孩子,說:“酒井!我再問你一遍,你到底有沒有情況?你說實話,即便是有情況,即便真的是你泄的密,叔叔也相信你不會是故意的,叔叔也不會怪你的!”

“我真的沒有泄密!叔叔,這是實話!您知道的,我對您從來不撒謊!”酒井純一郎說:“這麼多年來,我什麼時候對您說過謊?”

聽酒井純一郎這麼堅決地予以否認,寺內壽一打消了對他的懷疑,轉而高興地說:“好!好!我相信你!好孩子!”確實,從小到大,酒井純一郎都沒有對寺內壽一說過半句謊話,寺內壽一這才會對他深信不疑。這算是酒井純一郎第一次對寺內壽一撒謊——為了保護自己的救命恩人方思遠,酒井純一郎也沒有辦法,這次不得不撒謊。

“既然真的不是你泄了密,那會是誰呢?所有接觸過這個秘密的人,都已經排查完了啊!”寺內壽一喃喃自語,百思不得其解。

為了使寺內壽一不再疑慮,酒井純一郎說:“也許是八路軍截獲了我們的電波,或者是對我們進行了秘密偵察!”

寺內壽一說:“但願是這樣!八路軍截獲和偵察我們都不怕,怕的就是出了‘內鬼’!沒有‘內鬼’就好!”

最後,泄密的事情就這樣不了了之。

酒井純一郎雖然逃過了徹查,沒再被懷疑,但他卻在內心裏深深責怪了自己。畢竟是由於他自己的不慎和疏忽,才導致上次組織大掃蕩的計劃泄露了出去,被八路軍得知,最終導致第二混成旅團旅團長常岡寬治陸軍少將及其車隊被全殲,導致精銳的“加納部隊”損失慘重,導致這麼多大日本皇軍官兵戰死沙場……他認為這確實是自己的錯,而且自己確實是大錯特錯。

酒井純一郎也沒有責怪方思遠,畢竟他是中國人,作為中國人他沒有理由不維護自己的國家。誰怪自己當時說漏了嘴呢?

其實酒井純一郎還一直覺得有點對不起方思遠,因為他和大日本皇軍侵略的不是別人的國家,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方思遠的祖國。他感覺自己這確實是有點以怨報德的意思了。他在心裏也在對方思遠說“對不起”。

從本質上來說,酒井純一郎算是日本侵略軍裏麵極少數幾個還算有良心的人,他隻是受到了日本國內的狂熱的政治鼓動,被裹挾著來到了中國參加侵略戰爭。

“我們作為大日本帝國天皇的子民,身上流淌著大日本帝國的血脈,生為天皇人,死為天皇鬼,理應為天皇效力,在所不辭!但是那些像方思遠一樣的中國人民,又有什麼錯?何以必須要遭受這樣殘酷的蹂躪?”從內心深處來講,酒井純一郎處於極其矛盾的心理狀態。他是不太願意來中國的,是不太願意參加這場侵略戰爭的,但是自己的親叔叔、司令官寺內壽一欽點他來,他身不由己,不得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