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姐慘死,需要一個最隆重的葬禮叫她入土為安。
園林損失幾何,需要統計出來。
縣令大人那裏一眾災民需要如何安置,應該有個妥善的辦法。
說道這裏,他眼裏突然閃現一絲仇恨:“園林的花朵每天都要灑清水的,又是冰天雪地,怎麼會平白無故的著火呢?這火,絕對是人為的!如果我在此時病倒了,怎麼對得起他們精心的‘照顧’?”
經過短暫的恢複,體內混亂的真氣逐漸依照經脈運行,使得他看起來精神好上許多。
“給我備馬,我要去澤園。”
二嬸勸道:“你身體還很虛弱,不宜過度勞累。澤園那邊,你二叔去了,家裏的生意,都有各大掌櫃在操持。澤園損失雖大,但沒有傷到我們根本,你不用擔心。著火的原因,捕快們正在查,隻是還沒有結果。”
卓越點點頭:敵人是有備而來,如果很快就查到,那才見鬼了。“秀姐盛殮了沒有,我要去看看她。”
二嬸點點頭:“秀娥雖說過門時間不長,但對你也盡心盡力,對待一家上下也沒的說。隻是,唉,屍首找不到了,想必……最後在她走的地方取了些灰,盛在罐裏,合著那對鐲子一起入殮了。現在骨灰寄存在城裏的恩慈寺裏,將來要等回京城原籍的時候,才能遷入祖墳。至於她葬禮如何安排,我和你二叔都做不了主,需要等京裏的老……老族長大人拿主意。小寶正在陪著她,你去看看也好。”
恩慈寺離他們住的地方很遠,走了小半個時辰才到,美蕙和粉薇薇一起扶著他下了車,進了鄭秀娥寄厝之所。
冷冷清清的,連一個誦經的和尚都沒有。裏麵隻有一個單薄的棺材,沒有槨。而且,還沒有題和(給棺材頭裏的牌位上題字,和是棺頭的神主牌)。
一個六七歲的孩子穿著一身破舊的衣服跪在冰冷的地上,小手凍得通紅,正哆嗦著往火盆裏添紙錢。聽到腳步聲,抬起眼,嚇得一跳,連忙磕頭:“夫人,少爺,你們來了?”
這孩子正是鄭秀娥的兒子小寶,幾天不見,想不到他居然成了這般模樣!
卓越眉頭一皺,卻沒有說話,把他扶了起來,解下了自己的披風,披在他身上。
二嬸插嘴道:“越兒,你身體還沒有康複……”
卓越不加理會,給他係上扣子。又拉過她的手,握在手裏暖了暖,溫言道:“我跟你說過,不要再叫少爺了。你娘不在了,從今天起,你就是我卓越的兒子,我會把你當親兒子一般看待的的。”
小寶哭了:“娘說,恩主搭救了我們,是天高地厚的恩德,不叫我得寸進尺,對少爺一定要尊敬。”
卓越點點頭,“好孩子,你先等等,我先題一下你娘的神主牌。”叫人去取筆墨。
隨來的二嬸說:“秀娥這孩子對你忠心耿耿,我也很喜歡她,在她名字前麵寫上‘義仆’二字吧,想必你二叔也是這個意思。”
雖然夥計們都叫她“秀夫人”,但這並沒有得到卓家長輩的承認,在他們心裏,鄭秀娥無論多麼好,也不過是一個忠義的仆人而已。
卓越也不說話,提起筆來,剛寫上“愛妻”二字,就被二嬸攔住了:“越兒,使不得!”
卓越道:“我心裏當她是我的妻子,還不行嗎?她過門以來,為我家付出的還少嗎?生前沒有好好待她,難道她死後連一個應得的名分也沒有?”
二嬸歎了一口氣,“非是二嬸不近人情,依照這孩子的品行,也當得。隻是一來她是再嫁之身,又出身……唉,人言可畏啊。再說,我卓家戶門很大,名分之事,都有老族長說的算。不是你我就能做主的。”頓了頓,有說:“就算這些都不考慮,你就要和李家千金定親了,突然多出一個正妻,她變成了續弦,會同意嗎?”
卓越不加理會,也沒有換掉神主牌的意思,繼續寫:“愛妻卓門鄭氏秀娥之靈位,夫卓越泣立。”把神主牌擺正,上了香恭恭敬敬做了三個揖。
“你……”二嬸臉色變了,“我管不了你,到時叫你二叔來說。”
正這時,忽然縣令到了靈堂。他對於卓越非常關心,去了卓家,又追到這裏,看到眼前的局勢,便明白怎麼回事。說道:“秀夫人輔佐夫君,打理澤園,所得款項第一時間撥到縣令賑災的賬麵上。說來也是對本縣有功之人。不幸遇難,本縣也傷痛之極,這就上表朝廷,對這位忠烈女子予以旌表。”說完恭恭敬敬做了三個揖。
卓越作為主人親自答謝,小寶作為孝子,磕頭還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