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年這一覺,睡得是天昏地暗,以至於她睜開眼睛看著外麵泛黑的天色,一度不知道是清晨還是傍晚。
巧兒守在她的床邊,見她醒過來了趕忙出去通報,然後折回來:“小姐,你可算醒了,你都不知道,小翠姐姐都哭了三次了……”
素年一邊爬起來一邊黑線,巧兒是在跟她說笑呢吧?
門“砰”一聲被撞開,小翠眼淚汪汪地闖進來,“小姐……”
素年的動作頓時僵住,不是開玩笑的?
……
一邊給素年梳頭,小翠一邊偷偷抹眼淚,她想起來小姐在牛家村生病的那段時間,也是怎麼樣怎麼樣都叫不醒,身體的溫度漸漸下降,她那時有多害怕!那種無助和絕望,真是想起來都傷心難受。
“小翠你夠了……”素年的聲音都在發抖。
她不是不能體諒小翠的感受,但這反應有些太大了……
小翠將眼淚一擦,開始老老實實地梳頭,“小姐你餓了沒?我熬了蝦片粥,你一直都沒怎麼吃東西,先吃點軟和的東西開開胃。”
素年早就餓得不行,之前吐啊吐啊的不覺得,這會兒睡了一覺,肚子裏感覺空空的。
出了屋子,師父和顧斐兩個都在呢,還有魏西和玄毅,院子裏堆了不少東西,都是他們瞧著缺了什麼出去買回來的。
柳老和顧斐神奇地聊在了一起,看樣子還很投緣,素年就奇怪了,前會兒在院子外麵爭鋒相對的不是這兩人?
柳老看到素年出來之後走過來,拿起桌上一碗漆黑的藥汁遞過去,“丟不丟人?喝了。”
素年一看見碗臉就苦掉了,雖然吧,她也算個大夫,但喝藥真的是打從心底排斥,為什麼沒有藥丸啊……,她由衷地感歎,不過既然是師父的好意,素年還是伸手將碗接過來,鼓起勇氣一口喝進去。
藥汁特有的苦澀味將素年的惡心感全都泛了上來,她愣是全部忽視,又猛灌幾口水將惡心壓下去,然後扭頭對小翠說:“怎麼辦,喝飽了都……”
柳老知道素年來京城是為了安定侯府夫人的身子,他之前也去請過脈,侯府夫人的情況,說起來也不算是病症,她隻是睡不著。
長時間長時間地無法入睡,如今已經憔悴地不成人形。
“為師也給她開了藥方,並且在四肢腧穴,神門和三陰交都下了針,卻並未好轉。”
失眠?聽起來還很嚴重?素年皺起了眉,神門穴和三陰交為主的寧心安神法都得不到效果,侯府夫人的症狀,聽起來不妙啊。
柳老接著說,“我上一次還在京城的時候,安定侯府就請我去診斷過,當時侯府夫人並未嚴重到如此地步,隻是入睡困難,睡得不沉,並且每日早早就會醒來,身子得不到充足的休息,情緒有些焦躁不安。”
“開了些藥之後,侯府夫人有一段時間的好轉,但差不多隻一個月光景,又開始重複發作,並且症狀加重,常常半宿半宿地睜著眼睛,於是我就給她施了針,卻又是隻能堅持一段時間,然後又故態複萌。”
這不科學,素年鎖著眉,師父判斷是正確的,方法也是對的,沒理由隻能暫時的緩解,然後之後更加嚴重。
“侯府夫人的心和腎都虛弱,若是在腎俞穴、大椎穴、關元穴進針,也許有效,但這幾個穴位……”
素年點點頭,這幾個穴位,就是為什麼侯府夫人執意要找醫娘的原因了。
顧斐坐在一旁安靜地聽著,他發現,這個沈素年每次在談論到病患的時候,臉上的表情都會不自覺地改變,跟她原本閑散敷衍的樣子差好多,熠熠光彩很是驚人。
“哦,對了,”素年看向顧斐,“顧公子可以想辦法為我引薦了,我需要先瞧過侯府夫人的情況才好下定論,不過,你可別忘了答應過我的事。”
柳老左右看看,小丫頭不得了啊,都已經混到可以指使內閣學士的公子了?想當初,他才在權貴中混跡的時候可沒這麼順利。
顧斐見素年安頓好之後,便回了顧府了,柳老則有時給人治病,有時無所事事,素年便帶著沒見識的小丫鬟開始逛街。
京城饒是素年這個穿越者,也非常有興趣,街邊的商鋪裏擺出來的都是時新的貨物,別處看不到的布料,看不到的樣式,精致到讓人歎息的擺件玩物,出海貨船帶回來的沒見過的香料工藝品,琳琅滿目,目不暇接。
三個小姑娘們看得起勁,新奇的東西誰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