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無所獲這個發現讓素年十分沮喪,她當機立斷打算轉頭回去重新問一問,可剛剛還暢通無阻的路上,已經站著了幾名麵無表情的守衛,看樣子,是不準備讓她過去的。
如此隻能作罷,素年悶悶不樂地回到了夷主院子那裏,裏麵的太醫們還沒有散去,還圍在仍然在昏迷著的夷主身邊低聲討論著什麼。
蕭戈站在那裏,看到素年回來卻沒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原地,隻眼神跟著她轉。
“沈娘子。”莫子騫發現了素年,立刻第一個湊了過來,他對素年的印象很好,對她的一手針灸神技更是十分推崇。
“夷主現在的情況如何?”素年問到。
莫子騫搖了搖頭,夷主從之前倒下去以後,就一直昏迷著,從脈象上也瞧不出到底什麼問題,再加上他之前如同入魔了一般的舉動,他們這些太醫們都一頭霧水束手無策。
“邪症吧……”
“……嗯,觀其舉動,是邪症無疑了。”
“嘖嘖,年紀輕輕的,可惜了……”
在這裏,邪症是無解的,是涉及了因果報應,他們這些就人治病的大夫,已無出手的餘地,或許,請個大師來驅驅邪,還能夠起效果。
太醫們搖了搖頭,這不是他們能夠診治的範圍,就是開了方子喝了藥,也不會有什麼幫助,漸漸的,這些太醫都退了下來,退到一邊,將眼光轉移到站在一旁的素年身上。
不是說隻有沈素年才能夠治得好夷主嗎?那就趕緊讓她試試呀,皇上親口禦封的“醫聖”,沒想到還是個精通於跳大神的大師?這可怎麼說的,莫非,她以前治病也都是求了神仙相助?
太醫的眼神裏大都是看好戲的嘲諷,他們活了半輩子,也見過不少邪症,若是真能夠以藥石治愈,也就沒那麼多話本裏描述的淒慘之事了……
素年在眾人的注視中走上前,站在平躺著的夷主身邊,他的臉上有許多因為剛剛的狂躁而毛細血管迸裂浮現出來的小血點,看上去十分滲人。
夷主的表情很平靜,除了那些小血點,一點都看不出他剛剛竟然狂風驟雨一般將院子橫掃成一片狼藉,平和的麵容,居然剛剛還拿著刀對著別人,素年想想都好笑,可她笑不出來。
安素,這個名字在自己心底又再次默念了一遍,師父說了,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不要輕易嚐試鬼門十三針,傷陰德,可現在就是萬不得已的時候,素年想知道夷主的邪症從何而來,想知道跟自己究竟有什麼關係,折壽就折壽吧,她不在乎。
素年從走進這裏開始,就一直能感受到自己身上落著的視線,萊夷族人期待的眼神,太醫們看戲的戲謔,小翠等人的擔心,但都及不上蕭戈眼光的熱烈。
蕭戈到現在,一個字都沒有跟素年說過,甚至沒有走近,可素年知道,他對自己的擔心,絕對不別其他人少一絲一毫。
素年轉過頭,眼睛明亮地看著蕭戈,她很抱歉,她對蕭戈的感情,遠遠不及蕭戈對她的,素年知道,可她暫時改變不了,她想嚐試著接受蕭戈,接受這個時空,就老老實實地待下去罷。
但現在,從前的記憶被翻攪出來,她剛剛才做出的決定立刻支離破碎。
素年忽然揚起了一個笑容,在並不明亮的屋子裏竟然美得驚心動魄,讓人的呼吸都凝滯住,似乎所有的光,都從她的臉上綻放一樣。
“我現在會為夷主診治,但我希望,這個屋子裏,除了我和夷主,沒有第三個人在。”
素年清涼的聲音,將眾人喚回神,萊夷族人的臉上迸發出希望,素年提的要求壓根就不是要求,她就算提出要萊夷人放血割肉作為藥引子,他們都在所不辭,更何況隻是清場。
厲害的大夫一般都會有些怪癖,更別說是醫聖了,不讓其他人看見她的醫術那太正常了,隻是這些等著看戲的太醫們,臉色一個比一個難看,怎麼著,還怕他們偷師?
萊夷族人已經開始將人往外請了,太醫們再不願意,也不得不挪動腳步往外走。
“小姐,小翠可以留在裏麵幫你的。”小翠苦著臉,小姐為什麼連她都要趕出去?
素年笑著搖搖頭,摸了摸小翠的腦袋:“別擔心,我可是很惜命的。”
小翠的臉更苦了,果然是要做什麼危險的事情嗎?但小姐一直用溫柔的眼神看著自己,小翠扁了扁嘴,眼淚汪汪地帶著刺萍和阿蓮磨磨蹭蹭地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