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娘的眼睛還粘在那封書信上,但也沒有法子,她隻能不甘不願地退出去,離開之前,月娘抬起了眼睛,盯著坐在那裏的素年,眼中有冷芒閃過,她看不上沈素年,蕭戈是小姐臨終前托付給她的,她不能夠讓小姐失望。
這麼些年,自己看著蕭戈一點點長大,長成一個如此出色的男子,這樣的蕭戈,怎麼能被這個沒有身份地位,沒有規矩禮數的野丫頭給帶壞了?
月娘不允許,她已經打聽到了,蕭老夫人那裏正在給蕭戈物色一個新人,雖然她跟白語蓉有著仇恨,但不意味著她不能借助白語蓉的手。
隻要白語蓉這次選中的是德才兼備的好人家女子,她也不是不能助她一臂之力的……
自從二姨母在素年這裏鬧過之後,素年的院子就清淨了下來,素年原本很滿意,覺得這些女子都是人精,很會審時度勢嘛。
可沒想到,還沒清淨多長時間呢,又有人鬧過來了,聲勢浩大,為首的,竟然還是二姨母。
這一幫人衝到素年門口的時候,她有些鬧不懂了,二姨母威武,這是要屢敗屢戰的意思?
可素年沒想到,二姨母的臉上是帶淚的,一路哀嚎到院子裏,“素年丫頭呀,你可要幫幫姨母,姨母那是隨口亂說的,你可千萬大人有大量呀!”
素年這會兒在寫藥粥的方子,冷不丁被二姨母的聲音震到,筆尖滴落了一滴墨漬,將剛寫好的方子暈染了一塊。
將筆擱下,心裏可惜地將那已經汙染掉的方子給揉了,素年看著那處熱鬧,綠荷和綠意已經將人給攔下了,不止他們兩,刺萍和阿蓮也站了出去。
這次可沒人敢對素年的丫頭們怎麼樣了,素年擦了擦手,“二姨母可真是說話算話,說讓素年等著,這就來了,還得多謝二姨母體恤,沒讓素年等太久。”
“素年丫頭,不是的,你二姨母不是那個意思,素年丫頭,我那日也是見不到你人著急了,所以才莽撞了些,可我不是也想跟你多親近親近嗎,你別說,從你一嫁入蕭家,我就覺得跟你這個丫頭投緣,但總是見不到你麵,這才有些急了。”
二姨母摁幹了眼角,表情哀婉,看得素年一愣一愣的,可以啊,怪不得人都說後宅女子各個都可以捧影後小金人兒,那真不是說著玩玩的,二姨母今日的表現活脫脫是一個隻想跟自己走近些的柔婉女子,哪兒還能看到當日氣焰囂張的模樣?
“瞧二姨母說的,素年何嚐不想跟您多親近親近?隻是這身子不適,素年慚愧。”
綠荷和綠意的表情有些別扭,一旁的瓷瓶和阿蓮就鎮定得多了,看著小姐氣色紅潤地說身子不適,再看看二姨母慘白的臉色,她們決定當做看不見。
“素年丫頭,二姨母知道錯了,您就大人大量抬抬手,別為難你二姨夫了。”二姨母剛摁幹的眼淚又冒出來。
作孽啊,原本自己在夫家的地位那麼超然,可沒想到隻這一次跟素年正麵衝突了,夫君在衙門裏就受到了排擠,他使了不少銀子才打聽到,原來是因為自己的妻子衝撞了蕭戈的夫人,還打了人家的侍從。
蕭戈如今的身份又回到了當初如日中天的程度,手裏兵權在握,皇上又三五不時地讓後宮的嬪妃召見素年入宮,光是這份榮寵,朝中那些精明的人都已經改了風向。
這個時候得罪蕭戈的夫人,那不是找死嗎?
二姨夫回來將二姨母徹頭徹尾地痛罵一頓,他如今在衙門裏十分艱難,於是放了話,若是素年不原諒她,那二姨母也就不用回去了!
“素年丫頭!二姨母當真是無心的,你就看在我們是親戚的份上,幫幫你二姨母吧。”
二姨母的眼淚貨真價實,可要說到後悔,那就真沒有了。
她隻是痛恨,痛恨麵前這個不長眼的臭丫頭怎麼就能得了聖上的眷顧,聖上定是看在蕭戈的麵子上才對她照顧有加,狂妄囂張不知分寸,讓自己在夫家在蕭家丟了這麼大的人,這筆賬,她記下來!
素年這才明白眉煙走的時候朝她挑的眉毛是何含義,葉大人正是兵部裏的,官職大了二姨夫幾個級別不止,不過暗地裏擠兌一個下屬,眉煙當然是很有把握幫素年做到的。
素年歎了口氣,她知道麗朝女子的難處,看二姨母今日和當初的巨大差別,也知道她在家中定是受了不少的斥責。
可是二姨母眼中不時露出的憤恨眼神……,你含蓄點會死啊?這樣就是素年有心幫她一把,她都沒辦法過自己這一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