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沒有發現。”搜查的人仔仔細細地將周圍查了個遍,來到墨宋的身邊小聲地稟報。
再小聲,蕭戈也是能聽見的,他已經不知道應該要做出什麼樣的表情才好。
沒有發現素年和平哥兒的屍首就是好事嗎?如果是好事,為什麼月娘會慘死在這裏?為什麼素年和平哥兒會不見行蹤?
她們會不會遇見,要比死亡更加可怕的事情?
天色暗了下來,蕭戈站在那一片慘狀中一動不動,墨宋讓其他人繼續搜查,往更遠的地方追蹤。
墨宋陪在蕭戈的身邊,營中的將領們都隱約知道蕭戈在痛苦什麼,他們在墨宋帶著蕭戈出現的時候何嚐不是驚訝萬分?
特別是袁磊和葉少樺,袁磊還好些,他似乎有些感覺到,葉少樺是徹徹底底地呆住了,恨不得將眼睛瞪出來才好。
可現在,他也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蕭戈為了麗朝和皇上而變成如今這般行屍走肉一樣,他連句安慰的話都找不到。
“大人,回去吧,夫人定然也不希望你這樣糟踐自己的身體,夫人吉人天相,不會有事的。”
墨宋隻能說些空洞安撫的話,他自己聽著都覺得想笑,可他是真心希望,素年和平哥兒能吉人天相,化險為夷,那樣的女子,怎麼能如此消失掉?
蕭戈抬頭望向被樹蔭割碎的天空,昏暗的夜色中什麼都看不到,連星星都被雲層遮住,他的眼中全是茫然,心中第一次失去了目標,以後……他還需要以後嗎?
“娘!我走了。”
素年抬起頭,笑眯眯地向著平哥兒招招手,等他走近了,伸手給他理了理衣服,“去了書院要聽先生的話知道嗎?”
“知道了,孩兒一向很聽話的。”平哥兒十分得意地抬了抬頭。
“恩,”素年摸了摸他的腦袋,“娘的要求也不高,這個月已經被先生請過去三次了,娘希望差不多就行了。”
平哥兒的腦袋一僵,嘟了嘟嘴,“是先生自己答不上來,不關平兒的事。”
“你呀,行了,去吧。”
看著平哥兒帶著小廝虎子離開小小的院子,素年重新低下頭,“珊瑚,寫好了沒有?”
珊瑚苦著臉,“夫人,這……”
珊瑚麵前的桌上攤著文房四寶,雪白的宣紙上已經寫了一半,字體秀氣清麗,十分好看,隻不過那內容……
“這什麼這啊,又不是沒寫過,再說了,這可是過來人的經驗,你雖然是個還未出閣的小丫頭,但年歲也已經不小了,總是要懂些的。”
珊瑚強壓住想要掀桌子的衝動,頂著腦袋上的青筋,一個字一個字咬牙切齒地說,“夫人,那好歹,你也給個男子和女子的故事吧……”
這特麼都是些什麼啊!斷袖龍陽之好的話本,居然這麼暢銷?居然能夠維持住她們的日常開銷還有得賺?這世道究竟是怎麼了?!
素年將珊瑚的臉轉過來,十分誠懇地看著她,“珊瑚啊,你這觀念就不對了,男子和男子之間的愛才是真愛,你看看那些男子娶了女的回家,頭等要事是什麼啊?傳宗接代!”
“倘若女子不能夠生育,十有八九都是會被休出門去的,所以男子和女子之間的結合都是為了孩子而已,可我們這些故事不一樣啊,男的是斷然不能生產的,不能生產還要曆經萬難在一起,可不就是因為愛情嘛。”
珊瑚麵無表情地將臉轉回去,她是不想聽素年說的鬼話了,每一次聽她都會覺得,還挺有道理的,然後等過了一陣就會陷入痛苦的自我唾棄中,有道理個鬼啊!
素年翹著腿,看著珊瑚又動起了筆,拿起一旁白瓷碟上堆起的小橘子,慢條斯理地將皮輕輕撥開,掰下一瓣塞進珊瑚的嘴裏,然後自己也吃了起來。
這是她現在過的日子,距離那場她不願回想的往事,差不多三年多了,從那裏逃走了之後,素年帶著珊瑚和平哥兒足足餓了兩天,平哥兒幾乎要昏過去,才看到了一個極小的山村的影子。
身上帶著不少錢財,素年隻說她們是被人惡人擄走的,趁機逃了出來,好在山村裏的人都很淳樸,相信了她們,讓她們吃飽了東西,還準備了一些幹糧讓她們繼續上路。
就這樣,顛沛流離,珊瑚不得不感歎素年摸屍體的舉動有多麼的明智,都虧了這些,她們才沒有淪落成乞兒,才能還有一口飽飯吃,能保住這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