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池裏花的新花招(萬字火辣加更)(1 / 3)

“還有這個。”夜滄瀾又打開一隻小盒,從裏麵拿出一顆褐色的藥丸。

“什麼東西?”步綰綰吸了吸鼻子,聞到一點淡腥味兒。

“吃了這個,十天以內會暫時改變你的聲音。”

夜滄瀾把小盒放到桌上,又倒了一碗水出來,把藥丸輕輕放入,刻融化成了一碗淡褐色的水。

步綰綰微微擰眉,她怎敢輕易嚐試一個不信任的人給她的藥呢榛?

“放心好了,要麼,我先喝?”

他沉吟一下,端起碗準備喝。

“那你也會變聲音?”步綰綰仰頭看著他抑。

他笑笑,微微點頭。

步綰綰伸手拿過了碗,沉吟一會兒,一仰頭,把藥水喝了個光。她索性就像賭博一樣,豪賭一把吧!未必她的運氣就倒黴到每個人都想害她?

放下碗,一抹嘴,嗓子癢了會兒,一張嘴,居然是尖細的聲音。

“媽呀,太監!”她捂著喉嚨,瞪大眼睛看他,“攝政王,就不能變成好聽點的聲音?”

夜滄瀾一臉尷尬,低聲說:“抱歉……”

“咦,算了,還是謝謝你幫我,你幫人幫到底,再借我十兩銀子。”步綰綰又向他一伸手。

夜滄瀾拿了銀票出來,她卻隻取十兩,又一本正經立下字據給他。

“你今日助我,我銘感於心,他日一定加倍歸還。”

所謂盜亦有道,她步綰綰有點兒小貪財,那也是貪惡人的,不貪好人的,誰對她好,她十倍奉還,誰對她惡,她也十倍奉還。

夜滄瀾拿著借據,看著上麵娟秀的字,有些悵然無語。

再抬眼,那丫頭已經昂首挺胸地走出去了,大白天的,他還真不好跟上去,以免被帝祈雲的人發現,隻能眼睜睜看著她走出小院,揚長而去。

“跟上。”

他微微偏頭,對著暗處低聲說了一句。暗處立刻響起幾乎輕不可聞的腳步聲,隨即又安靜下來,似乎剛剛那聲音,隻是風吹過,貓的爪子輕輕踩過。

步綰綰找,從王府裏出來,滿大街的繁華入了眼,忍不住的唇角輕揚,眼睛彎得像月牙兒。

這樣無拘無束地行走,想看什麼看什麼,想吃什麼吃什麼,這才叫生活啊!真感覺像進了天上人間一樣快活!

對,那種地方她去過,自然是和景楓一起……

她和景楓一起做過太多的事了,吃飯喝水都能想到十件八件刻骨銘心的事!心情稍稍低落一會,她立刻又打起了精神,快步走到銀號裏,把十兩銀換成碎銀子和銅板,用錢袋兒裝著,突然就覺得自己成了有錢人,沉甸甸地墜在腰上,走路也覺得腰杆兒直了。

她用五個銅板買了一些綠豆糕,一麵咬,一麵往前走。

她想好了,要去開家澡堂子。帝祈雲總不會來那種魚龍混雜之地、市井小鋪裏來尋她吧!

她躲在簾子後麵數銀子,賺到春暖花開時,卷包袱走人。

這事她以前計劃過,連地方都看好了,在東城的巷子裏,那裏有個快歇業的澡堂子,是那老頭兒家傳的,院子裏有方井,井中是溫泉水,多年前這院子也火過,可惜漸漸年紀大了,又沒有兒子,女兒嫁去了遠方,招來幹活的人也不得力,他一個人拎不動桶,搓不起背,加之帝慎景這一年來實行宵禁,後來隻能勉強維持生意。

她和老頭兒談過,她投資,把澡堂子整整,再找幾個年輕力壯的小夥子來搓背。

別說冬天,北商初春雪化的時候也冷得凍骨頭,這時候泡泡熱水澡,骨頭都能強硬一些,到時候生意一定紅火,她自已也能天天泡澡!

頂著這大餅臉,她慢悠悠晃過了兩條小街,三條小巷,遠遠地看了一眼東宮,沒敢靠近,然後晃到了那澡堂子外。

這時候還早,院門虛掩著,她推了推,門吱呀一聲開了,灰塵亂撲的,幾根蛛絲飛落下來。她有些失落,原來老頭兒也逃難去了呀!

也不知道那把老骨頭有沒有走出雪原?

她進了屋,打開簾子進去瞧,兩個大澡池子裏的水都幹了,黑漆漆的湖著。

步綰綰越加失望,在屋子裏轉了一陣,思考半天,決定還是開起來,街上這麼多討飯的難民,總能招幾個肯幹活的。

步綰綰的性子是雷曆風行,想到就做。拖一天也是拖,離雪化還有段時間,東宮回不去,也不敢去步府裏偷自己存下的銀票,得賺點盤纏才行。

有活幹,有錢拿,在街上招兩個老實的漢子過來幹活,還是挺容易的。

步綰綰指揮著兩個大男人,一天就把澡堂子給打掃幹淨了,兩個漢子得了一天的工錢,千恩萬謝,步綰綰聽說老邢還有老婆,索性讓他叫來,老婆就縫縫補補,買菜做飯,漢子就在澡堂裏燒火幹活。

步綰綰輕輕鬆鬆當成了老板娘,還成功發展三員幹將,阿四,老邢,老邢老婆。

左鄰右舍有些也逃難走了,有些卻是有些年頭沒見過老頭兒的女兒了,十三四歲就嫁了人,如今過了好些年,還以為是她回來了,過來湊熱鬧,有人還拿了些花生瓜果給她吃。

步綰綰忙活一天,坐在屋裏,嗑著花生,連聲感歎人心有溫暖!

幸虧不都是帝祈雲那種貨色!她真想振臂高呼一聲,遠離帝祈雲,珍愛生命,珍惜幸福生活!

步綰綰正嗑得快活,後窗被輕輕敲響了,她怔了一下,拋了花生殼,過去推開窗子。

隻見夜滄瀾披著一件黑色的披風站在外麵,月光落在他的肩上,就像披著一層薄薄的雪。眉目間浮著淺淺的笑意,柔和地看著她。

“瞬欣。”

步綰綰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往他身後打量,小聲問:

“你怎麼找著這裏的?沒人跟著你?”

步綰綰此行的心意並未對他明說,白天找他借了點銀子,便一去不複返,沒想到他晚上就找來了,按這速度,帝祈雲不會也很快就跟來了吧?

“進來吧。”

她拍了拍手上的花生紅皮皮,讓夜滄瀾進來。

窗子上身形一閃,他就到了眼前,步綰綰輕呼了一口氣,小聲說:

“夜滄瀾,你明兒千萬別再來了,小心被他發現,我這可是好不容易謀到的生計,借你的銀子,我很快就還你。”“我又不是來討債。”他四下打量一番,盯著她說:“瞬欣,你確定要在這裏住著嗎?”

屋子裏的一切都太過簡陋粗笨了,一張油漆斑駁的木架床,被褥和帳簾是新換上去的,都是藏青色的粗布,除此之外,隻有牆邊的一個笨重的大木櫃子,還有這張八仙桌,兩條長板凳,桌下放著一盆炭火,可還是擋不住從舊窗縫隙裏透進來的涼風。

她換了件藏青色的小棉襖,襖裙鼓鼓囊囊,一看就知道裏麵還塞了一件,她太怕冷,抱著火都恨不能包上棉被才舒適。

“嗯,就住這裏,挺好的。”

步綰綰倒不覺得這裏粗笨簡陋,在她看來,不用靠男人生活,不用受製於人,不用被人折磨,那就是天堂!她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坐到椅邊,繼續剝花生。

“再說我又不挑,能有容身之地已經不錯了,來,吃花生,下午炒的,可香了。”

夜滄瀾在她身邊坐下來,步綰綰剝了一個,遞給他,他眼中柔情一動,攤開了手掌,任她把圓滾滾紅胖胖的花生米放在掌心。

“這層皮要吃,補血的。”

步綰綰看他一眼,給他倒了碗茶,小聲問:

“他今兒什麼動靜?去你府上搜我了嗎?”

“沒有,他不會搜的。”

夜滄瀾把花生放進嘴裏,這還是這幾年來,第一次吃別人給他的東西。嚼了嚼,滿頰留香。

“不搜?他真的放我走?”步綰綰心裏燃起了幾星希望。

“隻怕想逼你自己回去。”夜滄瀾抬眼看她,低聲說:“他晚上已把翠姑姑給看了起來。”

“小人。”步綰綰咬牙切齒,在桌上用力拍了一掌,桌子無事,她的手掌卻拍在一堆碎花生殼上,紮得生痛,還有粗糙的木桌上的小刺紮進了掌心。

“讓我看看。”

夜滄瀾連忙托起了她的手掌,湊到燈下去看。小巧的掌心拍紅了,兩根細細的刺紮在掌心裏。他微微擰眉,掏出帕子,輕輕為她撫去了掌心的紅色的花生碎皮。

他這神情很柔,動作更柔,抬眼看她眼,眼睛裏像是融進了水月一般,能醉人。

步綰綰慌亂的別開了眼神,把手抽了回來,在裙上撲撲擦了幾下,小聲說:

“你回去吧,我要睡覺了,明兒開張賺了銀子,我讓人把錢給你送回去,按銀號的利息給你算。”

夜滄瀾又微怔一下,以前不知拒絕了步瞬欣多少回,如此被丫頭生硬又冷漠地拒之門外,突然覺得有點不好受。

他沉吟一下,微微點頭,依然沿原路返回。

步綰綰在屋裏坐了會兒,出來,舉下了門口的兩隻燈籠,吹滅了燭,抬眼看向小巷深處。

清冷的月色籠罩在青石板板的路上,兩堵圍牆連綿蜿蜒,像兩條臥在夜色裏的遊蛇,青色的瓦就是它的鱗,被月光鍍上冷光,霧水一起,便泛起了涼意。

燈籠在屋簷下輕晃,一團團昏暗的光映在小路上,青笞在牆角鑽出來,散發著潮濕的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