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微寒雖然背對著山林,但是她的反應比永興帝的反應還要快。
就在聽見那聲“殺”的時候,她已經飛身跳起,嗖的一聲就飛到了樹梢上。右手在腰間一拂,一根黑金交織的長鞭就出現在了手中。
永興帝看見雲微寒的動作,眼角抽搐了一下。難怪定南王曾經自豪地向他炫耀說,如果雲微寒想跑,隻要不是有一個像定南王那樣的箭術高手盯著,一般人都攔不住。隻看雲微寒幾乎就是聽見“殺”的喊聲的同時,就已經飛身上了樹上,如果真的隻有她一個人,她從樹巔逃走實在是輕而易舉。
雲微寒的反應和速度真的根本不可能是一個官家小姐能夠具有的。看看現在還愣在原地的魏明雨,就知道真正的官家千金該是什麼反應了。
百年和萬壽也都彎腰從身上拔出了兩把短匕,擺出了迎敵的姿勢。
直到永興帝從腰間抽出佩劍,擋在了魏明雨身前,魏明雨才捂著嘴強忍著不讓自己叫出聲來。
前些天剛剛經曆過仲夏節事變,好歹有了一次經驗,魏明雨的反應更加鎮定了。
她環顧四周,看著湧上來的二三十個黑衣人,再看看他們自己身邊隻有四個錦衣衛和十幾個宮女太監;而且他們身處石台之上,黑衣人卻從林中湧出,切斷了他們的後路,不由心中暗暗驚惶。力量對比懸殊,地形又不占優勢——這一次總不是早就設下的圈套吧,怎麼看都像是被人埋伏在這裏,等到錦衣衛大部分人去打獵才衝出來行刺的。
魏明雨咬著牙,從頭上拔下一根長長的金簪握在了手裏。她雖然沒有雲華郡主那樣的身手,但是至少要努力做到不成為永興帝的拖累。如果到了最危險的關頭……魏明雨閉了閉眼睛,那就讓她死在他的前麵吧!
雲微寒在樹頂上仰頭長嘯,嘯聲幹雲。這樣的話周圍的錦衣衛和駐軍聽到動靜應該都會趕來救援,至少也會對這些黑衣人造成壓力。
黑衣人們對視一眼,對於不按劇本行事的雲華郡主有些無奈。如果駐軍真的聞聲而來,他們不但沒有完成任務,反而被駐軍擊殺,才叫一個冤枉呢。
永興帝見情況有些出乎意料,將手中的長劍向前一指,沉聲問道:“你們是什麼人?意欲何為?”
為首的黑衣人陰沉沉地冷笑了一聲說道:“狗皇帝,不怕告訴你,我們是江南雪湮樓的殺手。”前三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看起來好像是對永興帝恨之入骨,隻有那個黑衣人本人知道,實際上是因為不得不當麵辱罵永興帝的極端恐懼造成的,“今天專門為了那個擒獲殺害了寧王世子的雲華郡主而來!識趣的就讓她自己過來乖乖受死,我們還能饒了你們其他人的性命。否則,動起手來,我們的大刀可不認識什麼皇帝皇後的!”
雲微寒一聽說這些黑衣人是為了自己而來,而且還是江南雪湮樓的殺手,就感覺到事情有些不對。
雪湮樓是她的表哥裴玉京的產業,他怎麼可能接下刺殺自己的任務?
而且,那位鼓動寧王世子邁上不歸路的甘老夫子,從最開始就是裴玉京安插在信國公府的內線。他的任務就是將寧王一係、慶王一係、康王一係包括安平侯府的所有殘餘人等全都卷入株連九族的謀反大業中去,貫徹裴玉京的報複計劃。
所以,寧王世子的一舉一動根本都在雪湮樓的眼皮子底下,被看得清清楚楚。而雪湮樓更是通過錦衣衛內部的暗線以及與淩玄翼南風的合作,將相關情報早早就分享給了他們。
淩玄翼離開時假裝將五千黑甲騎兵都帶回了南疆,實際上還有三千黑甲騎兵偷偷潛回了京郊,隱藏在山林之中,就等著寧王世子發動。
而寧王世子發動的時間、地點、具體部署也早早地泄露了出去,寧王世子的被擒根本就是裴玉京和淩玄翼兩人合手策劃的必然結果,隻是出麵的人是雲微寒而已。裴玉京又怎麼會出動雪湮樓的殺手來為寧王世子複仇呢?這根本不可能!
說起來,裴玉京的計劃與當初她和淩玄翼對安平侯步步緊逼的計劃用意都是相同的。
當初雲微寒假借她要成為定南王側妃的傳言,推動了雲德鄰向她這邊的傾斜,誘使雲德鄰產生了拋棄安平侯府、跳上皇太孫大船的想法。藉此,雲微寒通過討要裴如蘭的嫁妝,將雲德鄰和王寶珍之間的矛盾加劇擴大,加上白玉京的配合,最終將王寶珍送入了詔獄。
然後,雲微寒讓定南王出麵,利用雲德鄰討要《鬆雪圖》的機會,處處羞辱威逼安平侯。目的不僅僅是為了出口惡氣,更是為了讓安平侯產生強烈的恨意,這樣他才會鋌而走險,卷帶著康王加入武力搶奪皇位的行列中去。
注定失敗的安平侯和康王必然會死在奪位的道路上,這才真正算是給裴如蘭報了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