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鎮守西北邊城十餘載、不曾讓西戎異族踏入天泰步的王師亭成了賀清韶最後的救命稻草。
賀清韶一邊在群臣的反對之下發布了勤王詔書,一邊將天泰京郊能夠聚攏的五萬軍隊全部交給了王師亭,讓他帶著天泰最後的希望趕赴昆堯關,迎戰南疆軍隊。
昆堯山就是天泰三百年專門針對南方所經營的第三重防禦中心。
昆堯山在京城之南三百餘裏,地勢險要,易守難攻。昆堯關就建造在昆堯山上,就像一扇大門緊緊地守護著昆堯山之北的中原地帶,扼守著京城的門戶。
過了泰河隻能算是“幾乎”將京城納入南疆軍隊的鐵蹄之下,如果能夠闖過昆堯關,京城就成了一個完全沒有反抗能力的羔羊。
然而,作為最後一重防禦中心,昆堯關並不是那麼容易闖過的。
昆堯關的地勢可以說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在這種地形下,南疆十幾萬軍隊和天泰五萬軍隊之間的人數差距最大限度地被忽視,因為昆堯關門前的山路,頂多隻能放幾千人通行。
南疆軍隊如果強攻,天泰軍隊居高臨下,依靠著昆堯山的山勢和昆堯關的堅固城牆,根本不需要付出什麼代價就可以輕易地收割南疆士兵的性命。
這也是王師亭之所以有信心接下賀清韶的鄭重委托的重要原因。
王師亭根本就不曾開關出來和淩玄翼對陣,誰不知道殺神王爺的赫赫戰功,關無敵都頂不過定南王一招,王師亭更沒有信心。
但是,隻要將南疆士兵攔阻在昆堯關前,南疆綿延數千裏的後勤補給線每天付出巨大的消耗,來維持南疆軍隊的活。
等到這些消耗超過南疆所能承受的底線的時候,王師亭就能不戰而勝。
王師亭堅守西北邊城十餘載,太明白打仗就是打消耗這個事實了。
淩玄翼曾經發起過一次試探性的攻擊,但是結果如雙方所預料的一樣,南疆士兵的勇猛和攻城器械的銳利在昆堯關前,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在丟下了數百具屍體之後,南疆士兵如潮水般退卻。
站在昆堯關頭的王師亭露出了如釋重負的笑意。
如果南疆隻有這種實力的話,他可以確認,憑著天泰的後勤支援,一年載之內,昆堯關堅不可摧,定南王的鋒刃隻能到此而止。
淩玄翼騎著馬,站在昆堯關前,看著昆堯關下南疆士兵的屍體,看著昆堯關頭欣喜雀躍的天泰將士,看不出來是什麼表情。
回到大帳之中,尋常將每日的消息彙總簿冊捧了過來。
淩玄翼翻閱著天泰各地南風發過來的消息。
京城南風已經將王師亭的軍隊人數和組成打聽清楚:王師亭帶了五萬大兵,這幾乎是天泰正規軍最後的力量了。
各地州府駐兵可能在五日之後開始陸續趕到京城。
京城如今還有一萬神機營、一萬執金吾、三千禁軍,這就是如今京城的全部軍事力量。
淩玄翼看完了所有消息,對尋常吩咐道:“給青雲島發信,讓他們明日,也就是九月三十開始行動,十月初一到達京城。到時候京城南風會協助他們。”
青雲島上的五千黑甲騎兵,已經到了上場的時候了。
天翻地覆,就在這五日之間。
第二天,南疆士兵照常發動了對昆堯關的攻擊。
他們推著甲車,在甲車的保護下,靠近了昆堯關城牆。
王師亭冷笑道:“這樣的甲車,固然讓士兵不受箭矢傷害,但是也無法讓士兵進行攻城。他們藏在車下,也隻能在地上動手腳了。定南王是想要在昆堯關下挖地道嗎?”
挖地道入城這種事情,在戰場上並非什麼稀罕事。王師亭作為一個軍事世家出身的將領,怎麼會不防備?
隻要讓人在城內地底下挖了地道,用甕罐之類的進行監聽,敵人在地底下的行動就了如指掌。
定南王想要挖地道進入昆堯關,那是癡心妄想。
九月三十,南疆士兵無功而返。
十月初一,同樣的結果再次上演。
王師亭站在城頭上,看著南疆軍隊再次退卻,臉上滿是嘲諷的笑容。
定南王不過如此!南疆軍隊不過如此!
十月初一晚上,星月無光。
一支一百多人的小隊從南疆大營中悄無聲息地走了出來。
他們懷裏抱著一個個小包裹,步履無聲地摸上了昆堯關前。
天泰士兵不敢出關和南疆作戰,更是對昆堯關的防禦很有信心,所以昆堯關前根本沒有任何防偽措施。
小隊沒有發出任何聲音,來到了昆堯關城牆下。
白天他們同袍們用命挖出的那些坑道依然保存完好。
一百多個小包裹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了坑道中,並按照一定的陣型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