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劫持了。
到了這個時候,再要怪自己多事,怨自己倒黴,或者歎自己命不好,都來不及了,奇怪的是,蘇婉凝的心裏竟也沒有太難受。
也許因為怕到了極致,反倒生出無畏,就好像一個人一無所有之後,就沒有什麼可失去了一樣。
那些人把蘇婉凝抓走之後,趕了半天路,最後停在了回生藥鋪的後門,進了這座深深的宅院,才發現這裏麵真的是別有洞天,蜿蜒的回廊像個迷宮,而路過的每一個看似夥計的人,目光精亮,身手不凡,一看都知道不是普通角色。
這裏,果然不是個普通的藥鋪而已。
最後,他們把蘇婉凝帶到了一個燈火通明的四方大堂,蘇婉凝站在那裏直發抖,一股寒氣自腳底升起,低下頭一看,原來剛剛的一陣慌亂,鞋子不知什麼時候掉了。
雪白的足露出一點在長裙外,白得晃眼。
“她是誰?”
就在這時,內堂傳來了一個很清脆的聲音,蘇婉凝抬頭一看,隻見一個水紅色的麗影走了出來。
眼前是個十八九歲的年輕女子,她穿著一身水紅色的裙子,臉色也是粉中透紅,襯得那雙眼睛明亮得像是天上的星星,她的身材嬌小,顯得有些瘦弱,派頭卻不小,當她一走出,周圍的人都很恭敬退了一步。
而她的身後,還跟著一個年輕的男子,也是精瘦的身材,容貌還算英俊,隻是那雙眼睛,隱隱透著一股陰氣,讓人很不舒服。
“堂主,她就是那天晚上,打亂我們計劃的女人。”
“哦?”
她挑了挑眉毛看著蘇婉凝,蘇婉凝也看著她,之前南宮羽他們都猜測這個藥鋪不簡單,現在看來,這個藥鋪不止不簡單,隻怕還有很深的背景。
眼前這個女子,被稱為堂主,而剛剛那些人的話中,蘇婉凝還聽說了“護法”,如果沒猜錯,這應該是一個組織嚴密,等級森嚴的幫派宗門。
可是,俠以武犯禁,這一類的幫派宗門雖然不時動刀動槍,但不動官府中人,這是千年來的鐵律,他們如今不僅對宮門中人動了手,而且是行刺,是闖州府!
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蘇婉凝正想著,就聽見她問道,“她怎麼會在這兒?”
“是咱們把她抓來的。”
“抓來的——?”,她愣了一下,又回頭看了看蘇婉凝的樣子,突然瞪圓了眼睛,驚愕的說道,“你們,你們真的去動手了?”
那幾個人點點頭。
“誰讓你們擅自行動的?護法明明下令,不準任何人輕舉妄動,你們居然還敢去!”,她急得一張俏臉都發白了,又問道,“那,有沒有人被抓?”
“沒有。”
“那就好。”,她鬆了口氣,帶著幾分小心,說道,“千萬別讓護法知道,否則——”
她的話沒說完,那幾個刺客的臉色更難看了幾分,剛想要說什麼,就聽見一個冷冷的,低沉的聲音道,“有什麼,不能讓我知道。”
一聽這個聲音,蘇婉凝的心裏激靈了一下,立刻回過頭。
大堂內是燈火通明,卻映襯著外麵的夜色更加的黑暗,在這樣的夜幕中,一個黑衣人慢慢的走了進來,他身材高大,黑巾蒙麵,隻露出了一雙精亮眼睛,在夜幕中也璀璨奪目。
對上那雙眼睛的一瞬間,蘇婉凝下意識的握緊了拳頭。
腳底,寒氣滲人。
他隻看了蘇婉凝一眼便移開了目光,又看了看大堂上的人,那個女堂主迎了上去,“你怎麼來了?”
“我不來,他們走得了嗎?”
原來剛剛在牆頭的人影就是他,蘇婉凝默默的看著他,隻聽他冷冷道,“今晚去州府偷藥,是誰擅作主張?”
大堂上立刻沉默了下來,那幾個人對望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一絲怯意,最後還是劫持蘇婉凝的那個人上前一步,道,“護法,是我。”
“很好。”,那雙細長的眼睛微微眯起,透出了一絲冷意,道,“你也不是新人了,知道規矩。違抗命令者,自裁一刀,動手吧。”
說完,手一拋,一把匕首當啷一聲落到了地上。
這一次,不僅那些人嚇得睜大眼睛,蘇婉凝在一旁也驚得說不出話來。
怎麼也沒想到,第一次被抓到回生藥鋪,麵對這些生殺予奪的刺客,流血喪命的不是蘇婉凝,竟然是他們自己人!
那個人慢慢的撿起了地上的匕首,手有些發抖,對準自己的肩膀就要紮下去。
就在這時,一個冷硬的聲音道,“且慢。”
頓時,所有人都停了下來,轉頭一看,隻見站在那位堂主身後的那個精瘦的男子慢慢的走了出來,臉上浮著一絲沒有溫度的微笑,道,“護法,對你這個賞罰,在下感到不服。”
他的話一出口,堂上所有的人都靜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