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茫茫,根本看不清路。不過,來的時候,我是背對著月亮的。我現在迎著它就對了。
我把電車騎得飛快,一路顛簸著向遠處逃,過了沒多久,我感覺腳下的路麵起起伏伏,幅度越來越大,好像有一隻看不見的手在不停的擺弄我的車把一樣。
我正在慌張,電車猛地一歪,咣當一聲巨響,把我掀了下來。幸好身處荒郊,到處都是鬆軟的黃土,這一下倒沒有摔傷我。
我借著昏暗的月光,摸索著把電車扶了起來。可是車鑰匙怎麼也找不到了。我跪在地上摸索了很久,快要把周圍的土翻一遍了。偏偏沒有那串鑰匙的蹤影。
如果沒有鑰匙,就隻能憑借人力蹬車了。那樣的話,又累又慢,比靠兩條腿奔跑也快不了多少。關鍵是,這輛車是屬於饅頭店的,如果被我弄丟了,花嫂非得殺了我不可。
我正在著急的時候。偏偏天上來了一塊烏雲,將月光遮的嚴嚴實實,周圍迅速的黑下來了,想要找到那鑰匙,就更難了。
我氣急敗壞的在地上錘了一下,咬牙切齒的說:“今可真是天要亡我了。”
可就在這時候,我的手碰到了一個四四方方的東西,這東西發出一陣稀裏嘩啦的聲音,像是一盒火柴。
我忍不住笑了:“真是天無絕人之路啊。我正發愁晚上看不見路,就撿到了一盒火柴。”我摸索著取出一根來,劃著了。
火柴的光芒很弱,但是我的眼睛在黑暗中的時間太久了,所以火光亮起來的時候,居然被晃得有些眼花。
等我適應了這一團小小的火光之後,就舉著它在地上找車鑰匙。可是短短的火柴能燒多久?幾秒鍾而已,就熄滅了。
我一連劃著了三四根,鑰匙沒有找到,火柴已經快用光了。我急了滿腦袋汗,扭頭一瞥,忽然又發現半截蠟燭躺在地上。
我心中大喜,馬上把它給點著了。等我點著蠟燭的時候,心裏麵忽然有一種不好的感覺:“漫荒野地的,怎麼會有火柴和蠟燭?”
我先不忙著找鑰匙了,而是舉著蠟燭站了起來。我看見周圍起起伏伏的,到處都是墳包。一陣涼意從腳底升起來,我打了個哆嗦:“我這是走到什麼地方來了?”
我舉著蠟燭照了照最近的一個墳包,墳包跟前擺著香燭供品,還有沒燒完的紙錢。我又看了看墓碑,上麵有一溜大字:“鍾守勤之墓。”
我一看見這個,兩腿一軟,坐倒在地上了。這不是鍾老頭的名字嗎?
緊接著,我感覺背後一涼,有人把我手裏的蠟燭抽走了。我回頭一看,是鍾老頭麵無表情的站在我身後,而那對童男童女則站在他旁邊。
這三個人再也沒有吃壽桃時候的和顏悅色了。全都露出了本來麵目。這個地方,簡直詭異到了極點。
我嚇的頭皮發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隻是坐在地上,一個勁的發抖。滿腦子都是:“完了,今天逃不掉了。”
女童手裏麵提著一隻小燈籠,但是燈籠卻沒有點亮。男童端著我那隻蠟燭,小心翼翼的放進了燈籠裏麵。
燈籠亮起來之後,我看見上麵寫著一個大大的“柴”字。白紙黑字,很是顯眼。
鍾老頭舉起手來,指了指燈籠:“小夥子,你是姓柴吧?”
我覺得事情恐怕是越來越糟了,於是大著膽子問了一句:“老爺子,你想讓我怎麼樣?”
鍾老頭嘿嘿笑了一聲。指了指不遠處。
我看見那裏放著一頂二人小轎,旁邊站著一個轎夫。轎子和轎夫都花花綠綠的,很明顯是紙糊的。
鍾老頭淡淡的說:“要麼抬轎子,要麼死。”
我一聽這話,馬上說:“抬轎子。我抬轎子。”說了這個之後,我又大著膽子問:“抬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