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觀音的吸氣聲猛地停止了。
我連忙蹲下身來,藏在供台下麵。心裏麵暗暗叫苦:“糟了,糟了,我一定是驚動她了。”
我等了好一會,小廟裏麵沒有任何動靜,這裏安靜的掉下一根針都能聽見。我捂住口鼻,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過了一會,我憋得頭昏腦漲,腦門上的青筋直蹦,就要堅持不住的事後,觀音的吸氣聲又傳來了。我心中一寬,就癱坐在地上了。
我閉上眼睛,心裏麵默默地念叨:“別害怕,害怕不能救命。人早晚有一死,將來大夥都是鬼,何必害怕呢?”
我憋了一口氣,從喉嚨裏麵發出一聲悶哼。兩手撐地,一躍而起,跳到了供台上麵。
觀音正在張著嘴吸那縷煙氣,它陶醉於其中,對外麵的一切都無知無覺。我心中暗叫一聲:“得罪了。”隨後,我看準了它的嘴巴,將一口熱氣吹了進去。
它冷冰冰的,像是死屍,不像是泥胎的神像。
我吹完了這口氣,全身的勇氣都耗盡了。向後踉蹌了一步,倒栽著摔了下來。好在供台不是很高,我沒有受傷。
我坐在地上,抬頭看了看觀音。它瞪大了眼睛,一臉怒火,正在陰狠的盯著我。
看來,我驚醒它了。
一股巨大的恐懼從心底裏麵升起來,我嚇得連連擺手:“不關我的事。我是無辜的。”但這種蒼白的辯解我自己都不信,更別提觀音了。
她的嘴裏麵發出一聲嚎叫,嚇得我心髒都開始發抖,我兩眼盯著它,身子躺在地上,掙紮著向後退。
本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觀音的身體開始垮下來了。先是皮,再是肉,然後見了白骨。
我心中一喜:“看來是那一口陽氣起作用了。”
眼看觀音變成了一具白骨,我這一趟算是大功告成了。可是在這白骨中間,卻有一團黑氣,慢慢地升了起來。
這時候我才發現,這觀音的肚子似乎比正常的神像要大了一圈。它好像是……好像是懷孕了一樣。
懷孕的觀音,這個念頭既恐怖又詭異,嚇得我頭皮發麻,連逃跑的勇氣都沒有了。緊接著,我看見那團黑氣中伸出一張臉來。
這張臉很恐怖,但是我一眼就認出來了,那種皺皺巴巴的皮膚,應該隻屬於胎兒。
我全身像是散了架一樣,躺在地上:“原來觀音的肚子裏麵,還有另一隻厲鬼。這下我完了。”
胎兒的怨氣很重,他在大殿上空不住的盤旋,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它盤旋了一圈之後,忽然躥到了院子裏麵,向那頂轎子衝過去了。
我連忙藏在門後麵,探出半個頭來,看外麵的情況。胎兒嚎叫著砸在了轎子上麵。那頂轎子在一瞬間分崩離析,變成了碎片。
可是這碎片中間卻沒有鍾老頭的影子。我心裏麵一陣詫異:“鍾老頭跑了?”
我剛剛想到這裏,胎兒忽然抓住了站在旁邊的紙人,它用力的撕咬著,紙人也像轎子一樣,變成了碎片。而鍾老頭就狼狽的從裏麵爬出來了。
我恍然大悟:“原來轎子是擺設,鍾老頭藏在了紙人裏麵。這家夥可真是狡猾。”
胎兒抓住了鍾老頭,獰笑了一聲,揪著他跳進了井裏麵。
周圍安靜下來了。再也聽不到一點動靜。
我坐在大殿裏麵,一個勁的擦冷汗。我心裏麵忽然明白了,鍾老頭八成不知道觀音肚子裏麵還有一個胎兒,所以計劃缺失了一環,落得這樣的下場。
胎兒和觀音一樣,都是鍾老頭的死敵。它心裏麵恨得是鍾老頭,所以暫時還顧不上我。等它解決了姓鍾的,下麵恐怕就輪到我了。相信再過不久,就得找我報殺母之仇。
想到這裏,我就爬起來,扶著牆向外麵逃。
在經過那口井的時候,我聽見裏麵傳來一陣女人的笑聲。緊接著,有一張臉從井中探了出來,直勾勾的盯著我。
這張臉,和廟裏麵的觀音,一模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