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我親眼看見,觀音腹中的鬼胎把鍾老頭給拖了下去。那種恐怖的場麵,我每次想起來,都全身打哆嗦。
現在崔師傅居然要我自投羅網,主動下到井裏麵去,我就開始打退堂鼓。我先是幹笑了一聲,然後說:“這麼多天了,鍾老頭可能早就被那鬼胎給吃了,咱們還有必要下去嗎?”
崔師傅搖了搖頭:“那鬼胎還沒有成型,不一定能吃的了鍾老頭。再說了,無論有沒有吃,咱們都得下去一趟,至少要看看裏麵是什麼情況。”
我摸了摸脖子,歎了口氣:“是啊。總得下去,不然的話,我這條命就保不住了。”
崔師傅遞給我一支蠟燭:“你在井外,看著這隻蠟燭,如果蠟燭滅了,你就……”
我一聽這話,又驚又喜:“什麼意思?我在井外?”
崔師傅笑了笑:“是啊,你在外麵就行了。我自己下去看看。”
我一聽這個,馬上豎起大拇指:“原來是這樣啊。崔師傅,我越來越佩服你了,身先士卒,真是難得。”
崔師傅苦笑了兩聲,活動了活動手腳,嘴裏麵嘟囔著:“我已經老了,如果有個小夥子能代勞就好了。”不知道為什麼,我總覺得他的動作似乎有些不夠利索。
崔師傅找來了一條繩子,一頭交在我手裏,另一頭拴在自己腰上。他吩咐我看著手裏的蠟燭。如果蠟燭熄滅了,要趕快把他給拽上來。我連忙答應了。
我站在井邊,眼看著崔師傅身上係著繩子,慢慢地爬到井下去。幾分鍾後,他就完全隱沒在那口井裏麵,再也看不見了。
這口井不知道廢棄多少年了,裏麵肯定沒有水了。我舉著蠟燭在井口照了照。看見井壁上凹凸不平,倒是有很多借力的地方。
我端著蠟燭在外麵等了一會,井裏麵很安靜,沒有任何聲音傳出來。我心裏麵忽然不安起來,總覺得崔師傅這一次太魯莽了,不應該這麼草率的下井。我想要把他拉上來,但是又擔心壞了他的事。隻好一手拉著繩子,另一隻手端著蠟燭,焦急地等在井邊。
過了沒兩分鍾,井裏麵忽然傳來了一陣哭聲。我嚇得一哆嗦,下意識地就開始拉繩子。繩子的另一頭很沉重,根本拽不動。我冷靜下來,想起來繩子拴在崔師傅的腰上,我可別亂動。
井裏麵的哭聲斷斷續續,我手裏麵的蠟燭則不停地晃動,像是有個看不見的人正在吹它一樣。我在外麵聽得心裏發毛,想要逃跑,可是又不能走。
那哭聲越來越響了,我手裏麵的蠟燭隨著那聲音的節奏來回亂晃。聲音一截截拔高,越來越刺耳,到最頂點的時候,嘶啞一聲,叫破了。而蠟燭也猛然滅掉了。
我忍不住喊了一聲:“崔師傅。”根本沒人回答我。
我隨手把蠟燭扔了,兩手攥著繩子向外麵拽。我用腳蹬在井台上,像是拔河一樣,一寸寸的把繩子拉上來。與此同時,那井裏麵的哭聲,也越來越大,越來越近,好像那隻鬼也被我給拽上來了一樣。
我越來越不安,不知道應不應該繼續拽下去。正在猶豫的時候,繩子啪的一下斷了。我一下沒了著力的地方,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斷了的繩頭就掉在我身邊,像是被什麼野獸給咬斷的一樣。我出了一身冷汗,扭頭就要向外麵跑。
可我剛剛跑到門口的時候,又想起崔師傅來了。我實在不忍心把他扔在這地方。於是歎了口氣,又返回來,遠遠地喊了一嗓子:“崔師傅,你怎麼樣了?”
出乎意料的,這一次居然有人回答我。他的聲音悶在井裏麵,有些含糊不清:“幫我一把。”
我連忙跑過去,看見崔師傅兩手抓著井台,身子掛在井壁上。正在喘氣。我連忙伸出手,拽住他的胳膊。我感覺他的身子都在發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