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扶上李牧,小心地往酒吧外走去。
因為被慕小冉潑了一臉的酒,此時的他,已經看起來清醒一些了,並且在有意識地控製著自己,身體也沒那麼沉了。
“謝謝你鍾晴,又讓你給我收拾殘局了。”快到門口時,李牧突然沙啞著聲音說了一句。
我裝作滿不在乎的樣子,笑了笑,“說哪的話啊,我們是朋友,這點兒小事不算什麼的。”
“哎,又被你看到了我丟臉的一麵。”說著,李牧歎了口氣。
“你我之間,不用計較這麼多的,我先送你回家,伯母都等著急了,回頭等你恢複好了,我們再好好談一談吧。”我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想要攔出租車。
但是李牧卻搖了搖頭,萎靡不振地說,“我不想回去。”
我看了看他的臉,確實,剛剛那場戰爭,讓李牧白皙的臉上,已經變得青一塊紫一塊的,如果這個樣子回李家,那李母一定會嚇壞的。
於是,我點了點頭,“也是,你現在受傷了,讓伯母看到恐怕會擔心的,那我送你回你自己的公寓吧。”
李牧這次沒有反對。
正巧,對麵駛過來一個空的出租車,我招了招手,兩個人上了車。
我報了地址,司機便向李牧的公寓駛去了。
李牧靠在後座上,閉著眼睛。
我以為他睡著了,就沒有同他說話,坐在他身邊,一個人看著車窗外,想著這些亂糟糟的事情。
過了一會兒,我也不記得過了多久,李牧突然開了口,“我不是怕我媽看到我受傷擔心,我是不願意見到我媽和我爸。”
“為什麼?”對於他突然冒出來的話,我有些納悶。
他睜開眼睛,目光黯淡渙散,隨著外麵快速飛馳而過的景色,他的瞳孔仿佛一動也不動,裏麵滿滿的都是悲傷。
良久,他回道:“當初,我被他們逼著娶華悅的時候,我就對他們心灰意冷了,從小到大,我為了得到他們的認可,為了使自己成為他們的驕傲,我拚盡了全力,從來不知道玩是什麼,我甚至壓抑著自己的興趣愛好,將自己變成了他們喜歡的謙謙君子,可是最後呢,就連我的婚姻,他們也要安排,我是一個沒有自己人生的男人。”
說著,我清楚地看到,他的眼睛紅了,眼淚不受控製地從他的眼眶中,滾落了下來。
我心疼地看著他,終於明白過來,這些年他過得有多辛苦。
他所有表現出來的完美,並不是他心中想要追求的,他的謙遜和穩重,也是他長期壓抑下的偽裝。
但是最後,李父李母和華悅的逼迫,成了壓垮他的最後一根稻草。
或許今天晚上他與寧遠的這一架,並不完全是酒精的作用,他隻是通過這個渠道,徹底地釋放了自己這麼多年的壓抑罷了。
我將手放在他的肩上,有力地拍了拍,“學長,我知道你現在很痛苦,但是你千萬不要這麼消沉,那些風言風語,遲早會過去的,你不妨趁著現在休假,冷靜下來好好想一想以後的發展,就當是蟄伏好了。”
李牧麵無表情地晃了晃頭,“等我徹底解決了與華悅的關係後,我打算去美國,我應該為自己活一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