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麻麻地,末笙低頭,正好瞧見滿眼的白色。
末笙,出乎意料地安靜。
薄薄的繃帶綁在頸部,整個胳膊,被綁的緊緊地,過了這麼長時間,傷口已經不疼了,唯有留下的麻勁,足以見得,上藥之人用了多大的力氣。她渾身上下,隻有這一出傷痕,那麼其他地方的血液,就是劉平生的了。
劉玉林深吸氣,平靜情緒,“哼,原本不想幫你綁紮的,但我老頭子也不是你,不會平白無故搭上一條生命,見你還有氣,就纏上了。”
末笙抬頭,她並不是想問這個,清澈的眼神逐漸升起一片漣漪,不知不覺間,淚水又籠罩了眼眸。
這是第一次,末笙當著他人的麵哭泣。
“好了,你快走吧!我不攔你,踏出我劉家的門,從此以後,就不要回來了!”劉玉林說完,連忙抬腳。若不是要趕末笙,他早就離開了。
“劉平生在哪?”
聲線是末笙從沒聽過的沙啞,嗓子裏像是裝了沙子,被砂紙打磨,每一個字的說出,都極其困難。
剛剛的一席話,末笙一個字沒記住,她的腦子裏,滿滿的都是劉平生滿是鮮血的身軀。
如果,劉平生有什麼問題,她該怎麼辦?
“你究竟還想怎樣?”劉玉林定住,“我兒子,從小到大,我護在心裏,因為虧欠,我從沒讓他受過一絲委屈,末笙你是第一個,我見過第一個狠毒的女人,你才來劉家幾天,我兒子已經三次豎著出橫著進了。劉家,實在養不起你了,以後我們,不要再見了!”
末笙連忙爬起來,拽住劉玉林粗大的胳膊,“不!不行!您就讓我見他一眼,隻肖一眼,我就走,好不好?”
她心裏,從沒這麼急切想見一個人,劉平生,她實在虧欠了太多。
枯燥的沙漠突然冒出一抹綠,像是死亡前最後的煙火,末笙急切抓住劉玉林,就像捉住生命的最後一根稻草。
“至少,你得告訴我他究竟怎麼樣了,劉村長,我求求你……”
劉玉林奮力撒開末笙糾纏的雙手,緊縮眉頭道:“唉,你就是個災星,我們劉家的災星!”
蒼老的容顏上是堅決否定,劉玉林,絕不會讓末笙再見劉平生。
這件事,他本也有錯,心裏自然內疚,但眼前的這個女人,絕不能留了。
為了他的兒子,什麼都不重要。
睿智的眼神閃現一抹狠厲,他做的決定,從沒像現在這般堅定。
當初答應買媳婦,就是一個完完全全的錯誤,現在反悔,希望還來的及。
隻要末笙消失……
“大門你也知道,慢走不送!”
屋外,漆黑一片,正如末笙迷惘的內心。
望著禁閉的竹門,屋內的燈絲發出微弱的亮光,在末笙眼中不斷模糊。
猛烈的風雨不斷吹刮,剛剛邁出的雙腳不知去往哪個方向了,在這樣的情況,末笙實在無法安心離去。
忘恩負義,她根本沒到過自己有一天也得用這個詞形容。
算了。
末笙擦去臉上的雨水,蒼白的小臉綻放出一抹諷刺的笑柔:如今達到目的,能離開了,還管什麼忘恩不忘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