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踏出的前一秒,末笙猶豫了。
如今再逃,會是個怎樣的下場。末笙也許能猜到。
如今的她不是劉家買來的媳婦,而是杜老唯一的徒弟,雖然兩人交情不深,也沒見過幾麵,但從杜老的眼裏,末笙總感覺熟悉又親切,杜老看他的目光,是迷離伴著疼愛,但這樣的感情,仿佛是透過他給另一人的,讓末笙覺得愧疚。
若是逃不出,再次歸來,她的待遇,也許就是天壤之別了。
也不知道,杜老會不會因此厭惡她。
作為杜老的徒弟,還想著逃跑,豈不是當著苷村人麵前打他耳光,杜老定是個要麵子的,也不知被抓到會是怎樣的恥辱。
末笙明白,這一腳,將會付出自己的全部。
但是,她仍會義無反顧。
被拐賣,是天大的恥辱,留下來,末笙尚且做不到。
一下到隻要順利坐上車,那她極有可能逃出苷村,永遠不回來,回到城市,過她本裏的生活,末笙就忽略了失敗,一心向往成功。
超市規模不大,旁邊便是麵包車。末笙左右觀察,待沒人了,才肯鑽出犄角,極為輕巧地上車。
……
劉家倒是平靜,不過這也是早晨。
再次從末笙房屋門樓度過的劉平生頗為煩惱,緊縮眉頭,摩挲著:你倒是安穩,在屋子裏待的挺愜意,好,你就在屋裏呆著吧,小爺我還有件事得辦,回來再見你也不遲。
知道她肯定反鎖了屋子,劉平生也不自討沒趣,仔細看過屋子,抬腳離開。
這件事,早該想到了,但還是拖到今天,也不知還來不來得及。
出了門,向東走,到了盡頭,就是那位醫生的住處。李玫環信任大夫,劉家的病患都是他解決的,這樣的人,劉平生也放心。
“什麼藥?管生育的?你個小屁孩要這黃子幹什麼?”醫生微微挑眉,雖未抬眼看他,但顯然已被吸引注目。
劉平生有些難堪,好不容易才憋出一句話:“我…不是給我用。”
醫生撇撇嘴,知道問他沒用,許是他家大人叫來拿的,也不繼續問了,輕微搖頭,歎息一聲:“事前還是事後。”
這幾天,他都成了劉家私人醫生了,私人這個詞,著實不好聽。
他不是苷村人,本是西方人,喜歡南方,便學了生物,後來被杜無玨帶到苷村,就沒出去過,知道劉家有多髒,他平時也極少與村裏人接觸,隻是盡職份做好自己的事,他不想摻和,苷村有多亂,即使不去探究,也能知曉一二。
在這裏,潔身自好已是極棒。
劉平生一愣,像是沒聽清楚:“什麼?”
“唉,對,你不知道。”
劉平生滿腦黑線。
抬眼看這醫生。
穿著一身白大褂,幹淨利落,一雙破舊的黑色布鞋也是潔淨,即便有些破洞,男人也絲毫不在乎,頭發被老老實實地剃成寸頭,更顯精神,俊挺的鼻子架著一副橢圓形眼睛,從側麵看,鏡片度數挺大。他眼睛細長,看不見瞳孔,薄薄嘴唇,僵硬極了,看著挺高冷,倒與他性格無異。
條件性地低下頭,看著男人胸前部的三個字:王丞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