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際蒼茫,漫天的飛雪中,兩個人影站在院中,攜手相依,美的像幅畫卷。
“那是……雪人?”小喜看了半晌,方才模模糊糊認出,不由驚喜。
推開屋門,葉柔走入雪中,已經很久都沒有看到這樣美的雪了。
“小姐,這雪人做的好逼真啊,有眉有眼,好漂亮啊。哎?這上麵還有字。”
葉柔轉到雪人的正麵,我亦十分好奇,跟著過去,已聽葉柔喃喃念道:“衣帶漸寬終不悔,為伊消得人憔悴……”
“小姐,這什麼意思啊?衣帶?憔悴?是說要給他們穿衣服嗎?怕他們凍憔悴了嗎?”小喜笑著問。
咳咳……我暗中咳嗽,雖然不知道小喜是不是真的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但她的解釋未免太牽強了。
葉柔卻垂了眸子,沒有說話。
寂靜的夜幕中,忽然一道淡淡的簫聲傳進耳膜,那簫聲輕柔溫和,似情人指尖拂過麵頰的溫柔,又似低低的傾訴,喃喃,喃喃,似說給自己聽,又似說給別人聽。
院外,站著一個白衣翩翩的公子,隔著一道院牆,手執一根碧綠色的長簫,長發披散,簫聲悠揚,唯美的讓人不忍打攪。
一道院牆一重心,跨越院牆容易,跨越心牆是何等的難。
男人的後宮,總是栽滿花草,更何況帝王的後宮。
君水月的後宮幾千女子,弱者處於下風,而站在高位的往往都是強者。
帝王的嬌寵是件好事,卻也是件不好的事。
後宮女人們的心機是這世上最尖銳的利器,女人們之間的鬥爭,有的時候並不比戰場上的男人們遜色,還有可能更為血腥。
葉柔注定是一個集中麻煩於一身的女子,不管是在睿王府還是進了這後宮,都會成為女人們同仇敵愾的對象,盡管她什麼也沒做。
一次王後召集大家在一起吃飯,當然,都是在宮裏能站得住腳的女人們,葉柔作為君水月的新寵,自然在邀請之列,但她尚未得到任何封號,所以按照後宮等級排名,隻能坐在最後一個位置,且還是最為單獨的一個座位。
這於她而言,並沒有什麼,因這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早已不在這個世上。
但對於眾女人而言,這卻是個貶低她,彰顯自己身份的好機會。
女人之間的對話往往深奧無比,她們對葉柔說的每一句話都暗藏譏諷,葉柔不傻,自然能夠聽得出來,但她隻是淡淡的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對於她們的譏諷不甚在意。
席間,王後讓一個舞姬刷刀取樂,葉柔無心看,便低頭自顧自喝酒,她的心情一直很陰鬱,一杯接一杯很快就有了八分醉意。
抬眸看那舞姬時,見她身影朦朧,但揮舞間身影像極了一個人,尤其是她揮舞的招式,竟然十分的像修善。
腦袋昏昏沉沉,葉柔站起身,搖搖晃晃的走向那舞姬,卻沒想到那舞姬在她靠近時,忽然揮刀刺了過來。
冰冷的刀鋒直直沒入胸腔,葉柔卻笑著,望著麵前越來越模糊的人影,笑的越來越燦爛。
君水月趕到的時候,葉柔已經回了自己的屋子,且已經過太醫診治,正昏昏然睡著。
那一次的傷並不致命,但她卻昏迷了好幾天,我知道,她是潛意識裏不想醒來,這個世界她已無所牽掛,她想留在夢裏,永遠不再醒來。
然而,壽命未絕,她終於還是睜開眼來。
小喜的臉映入眼簾的那一刻,我看到葉柔的眼中一片茫然空洞。
康複幾日,不曾見到君水月來,據小喜說,那舞姬的刀上有毒,是王後指使,君水月大發雷霆後,已經將王後軟禁,現正等著發落。
太醫雖然來的及時,卻隻來得及解了她身上的七分毒,還有剩餘的三分,已經順著血液流入她的五髒。如若不是君水月用內力逼出餘毒,恐怕這個時候,葉柔早已魂歸地府。
葉柔去看君水月,進宮以來第一次主動去找他,她的心裏一定是五味雜陳。
君水月斜靠在床上,手裏拿著奏折,床邊也散亂的放著一些,他麵色有些蒼白,看上去有些虛弱。
其他人不知道,但葉柔是有武功之人,她又怎會不知道,用內力幫別人逼出體內毒素,隻能逼出兩分,還有一份會過濾到施用內力之人的身上,靠他自己慢慢用內力溶解,這是一個漫長而痛苦的過程,消耗體力,很傷元氣。
葉柔在他床邊坐下,君無心放下存折,抬眸微笑的看著她。
葉柔下意識的垂下眸子,聲音低柔:“我來替大王療傷。”
君水月看著她,笑道:“朕好不容易能讓你有一次感激朕的機會,你就要將它拿走嗎?”
葉柔語塞,一時間不知該說什麼。
耳邊一陣衣料摩挲聲,君水月已伸手將她攬進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