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衣從幻境中出來後,看著她由悵然若失變得漸漸有了神采,想要滿足她的願望的心情莫名的急切起來。還記得第一次見她嘴角那若有若無的微笑,雖然淺淡,可是卻是真實的歡喜。
顧不得會被人發現,青衣悄然從花盆中消失。如果找到那個人,她應該有主意,也會幫自己的吧?
三姑娘被大姑娘身邊的人請過去了,她走的急匆匆,也沒有發現自己房裏的那盆花不見了。在大姐的房裏她心不在焉的幫大姐出謀劃策,腦海裏不住出現那個人的身影,雖然麵容模糊,但是那個溫柔的感覺,還有她身上的清香,自己記憶深刻。
她說她今晚會來,會出現在自己的夢中,會待自己去看外麵的世界,這是真的麼?然而聽起來又是這麼的荒誕可笑。
青衣順利的得到了幫助,知曉了一個帶人靈魂出竅的法子。她握緊了手中的一個黑色木偶,麵容雕刻的栩栩如生,但是少了她的幾分淡漠憂鬱的氣質。
拿著這個木偶,青衣心裏開始冒出一個可怕的想法,如果她。。。她的靈魂永遠待在這個木偶裏,那麼自己是不是可以和她長相廝守,還能帶她回去見師傅,一起修煉,在這漫長歲月中一起度過這枯燥的生活。
可是。。。自己不能這麼自私,人類怎麼會屈尊降貴的願意成為妖呢?雖然她想。。。可是成為妖之後的苦痛折磨,自己比她清楚,或許她那隻是一時玩笑。
青衣回到了屋子,她還沒有回來,院子裏的丫頭們也都不在,就連負責灑掃的姑娘都趁著她出門,偷懶耍滑。
手指輕輕撫上書桌,冰冷的溫度和她很像。青衣坐在她的位置上,拿起她經常握著的筆,研開濃墨。墨汁散發出鬆脂的香氣,她平時這樣研墨的時候在想著什麼呢?
青衣低頭翻開她常讀的詩集,突然有點覺得好笑,原來詩集並不是詩集,隻是包了詩集外殼的山野遊記。她看的很認真,很多地方都用筆勾勒了記號,但是卻沒有記錄心得。
墨汁已經研好,青衣拿出壓在最底下的宣紙,提筆將書上描繪的景色畫了出來,最後青衣咬著唇遲疑了一會,還是在一個小角落畫上了自己的背影。是她的話,應該能認出來吧?
就在青衣有點後悔自己一時衝動畫下了畫,想要毀掉的時候,她回來了。動靜不大,她身邊向來人少,而且性子都是安靜少言的丫頭。可是自己卻能在她還在院門口時,感覺到她的氣息。於是慌忙的將畫壓在最底下,然後回到了花盆裏。
她果然沒有注意到,靜靜的捧了本書在燈下瞧著,似乎在等夜深。
月亮越升越高,她吹滅了燈,躺在床上安然入夢。
恍恍惚惚,她看到了自己屋子被月光照亮,床帳被微風吹動,沒有那片大澤,也沒有那個神秘的夢中人。她再次閉上眼睛,希望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她會遵守諾言的出現在自己麵前。
突然感覺自己身上好像被什麼東西砸到了,她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很淡很清新。她猛然睜開眼睛,那人撩開了自己的床帳,笑盈盈的看著自己,臉上的淡漠完全消失不見。
“我來了,帶你去出去。走麼?”青衣伸出手,勉強的維持自己和善的微笑,心中忐忑不安,她會不會不願意去了?或者察覺到自己妖精的身份了?
她不知道該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隻覺得這時候應該狠狠的撲到她的懷裏,深深的吸一口她身上的香味。這麼想著,也這麼做了。抱著體溫有些涼的夢中人,她開心的笑了。“去,當然去。”
她牽著青衣的手,小心翼翼的踏出深沉悶悶的院子,走出了宅門她也不敢回頭,直到走過了好幾條街,她才哈哈笑起來。
“我們是離開了麼?我真不敢相信,我離開了住了十多年的牢籠。”她四處觀看,雖然夜深店鋪都關了門,街上也是漆黑一片。
“這兒應該是賣女兒家東西的店鋪吧,隔著門我都聞到了胭脂香。還有這裏,應該是蜜餞鋪子,我聞出糯米糕的甜味兒了。白日這裏肯定人群熙攘,熱熱鬧鬧,人來人往,絡繹不絕。”她拉著青衣的手,一路從北門街走到了南門街,看到了高大朱紅的城門,眼見就要離開這座城鎮,她突然頓住了腳步。
小心翼翼的問“如果有一天,我們可以一起離開麼?我。。。隻是夢裏麵說說而已。。。”
“我。。。你該回去了,夢要醒了。”青衣看著遠處透著藍光的天際,如果有一天,你願意,你想清楚了,那麼我會帶你走。隻是你願意放棄人類的身份和我一起離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