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英雄(1 / 3)

事情不能這樣拖下去,必須得有一個了結。謝讓向高昌提議,讓胡克利與謝天化裝到稻城,看看能不能利用關係從日本人那裏打探一下消息,即使找不到內奸,但至少也可以證明朱燕子到底有沒有叛變。

高昌覺得也隻有這樣了。

當周櫻得知後,找到謝讓,她也想跟著去稻城,一來醫院的藥品不多了,需要到稻城買一批。二來她懂日語,說不定還能用上。謝讓想了想,覺得有些道理。

胡克利卻不原意,說,你們兩個小兩口,可以化裝成小夫妻,黏黏糊糊的,我一個光棍跟在你們身邊,我受不了。

但稻城的關係都是他的,還真離不開他。商量的結果,就是分兩拔走,胡克利先進城,謝天和周櫻第二天再出發。

胡克利說,這樣好,眼不見心不煩。

等到了稻城,本來約在中午時在大華飯店碰麵。謝天和朱燕子早早趕去,等了半天,卻沒見著胡克利。周櫻有些不耐煩,說:“謝大哥,總是在這裏坐著也不是個辦法,咱們先去買些藥品吧。”

謝天說:“那怎麼行?咱們走了,萬一他又來了呢?要不,你先去買藥,我在這裏等他。”

周櫻想了想,也隻能這麼辦了。

胡克利那天確實玩過頭了,他先是見了一個老朋友,兩人喝了酒,喝得醉醺醺的,那人又拉著他去了一家妓院,這正合胡克利的心思,在青龍山那個鬼地方,過著苦行僧一般的生活,他早就受不了了。這樣一來,他就把和謝天周櫻碰麵的事情給忘了,等他想起來時,已經是黃昏了,他匆匆忙忙地趕到大華飯店,哪裏還有謝天周櫻的影子。胡克利也沒放在心上,心想,他們又不是傻子,今天沒見著,說不定明天還會再來的。他幹脆準備在大華飯店住下了。正在和掌櫃的討價還價,周櫻突然慌慌張張地進來了,一個勁地朝他使眼色。兩人找了一個偏僻的位置坐下,周櫻急得語無倫次,費了好半天的勁,才把事情說清。

原來她買了藥品回來,還沒見到胡克利回來,兩人覺得再待下去就會引起別人的注意,隻得出了飯店。路過一家藥店時,周櫻突然想起還有一種藥忘記買了,就給謝天說,你在這裏等我一下,我去把那藥也買了。謝天就在馬路邊的一家玉器行等著。他正在低頭看一個玉鐲子,身後突然有人拍了拍他的肩。他回頭一看,是櫻井兆太郎,他穿著便衣,身後站著的幾個人也是便衣。謝天腦袋嗡地一聲響了,他認識櫻井,櫻井也認識他。果然,櫻井一臉笑容:“哎呀,真巧啊,能在這裏見到你。”他像一個老朋友一樣。謝天心裏著急,唯恐周櫻找來,一下子闖過來。他幹脆拔腿就跑。可哪裏跑得了,幾個日本兵上前扭住了他。他使勁地掙紮著,大聲地叫著,盡量把動靜弄大點,這樣,周櫻就是過來了,也會明白怎麼回事的。周櫻確實已經過來了,她看到幾個人抓住了謝天,又看到了櫻井兆太郎,忙閃身拐進一條胡同,偷偷地看著他們把謝天抓走了。

周櫻抓著胡克利的手,帶著哭腔說:“胡大哥,現在就隻有咱倆了,你快幫幫我吧,讓你的人想想辦法,看看能不能把謝大哥救出來,他們一定有辦法的。”

胡克利一臉淫笑,反手把她的手抓住,嘿嘿地說:“你這會兒才想到胡大哥了,平常眼裏咋就沒你這個胡大哥呢……”

周櫻又氣又急,但又不敢發作,繼續哀求他:“胡大哥,你就想想辦法吧,你的大恩大德,我一輩子都不會忘……”

胡克利摩挲著她的手,歪著頭盯著她看,說:“這事兒說難也不難,隻要,隻要你能……唉,咱是粗人,我就直接說了吧,隻要你能陪我睡一覺,這事兒就好辦。”

周櫻嚇了一跳,她好像突然醒了,把手從他的手中抽出,蒼白著臉,憤怒地盯著他,說:“你也是熱血團的,就這樣看著謝大哥被抓走嗎?”

胡克利把身子往後一靠,說:“我幫你做事,你總得給我點好處吧。你要是不願意,那我也沒辦法了。”

周櫻的淚水在眼中打著旋兒,她咬著嘴唇低著頭想了一會兒,抬頭看著胡克利,說:“如果我答應你,你會幫我找人把謝大哥救出來嗎?”

胡克利盯著她,問她:“你可想好了,你真的答應了?”

周櫻堅定地點了點頭:“隻要能救出謝大哥,我什麼都願意做。”

胡克利湊到她麵前,歪著頭打量了她一會兒,突然嘿嘿地笑了起來,說:“你,你居然當真了,逗死我了,你不會真的當真了吧?”

周櫻愣了一下,惱怒地問他:“你是什麼意思?你不肯動用你的關係幫我嗎?”

胡克利搖了搖頭,說:“周姑娘,我剛才是逗你玩的,君子不乘人之危,我雖然不是君子,隻是個土匪,但盜亦有道,我胡克利好歹也是一條漢子,怎麼可能會拿這個要挾你呢?我不是不幫你,而是確實幫不了你,我的那些人打聽個消息還行,讓他們從日本人那裏救人,這就有點勉為其難了。”

周櫻有些失望,但她又有點不甘心,說:“胡大哥,那你能不能讓他們幫我打聽一下謝大哥被日本人關在哪裏了?”

胡克利說:“這個問題倒不大,但現在咱倆必須得走了,日本人的手段歹毒,我相信你的謝大哥是條漢子,但他能頂多長時間我就不知道了,他萬一把咱們供出來了,那咱倆也走不脫了。咱們趕緊走吧,回去給高老大謝老大彙報一下,這事兒到底咋整,咱們還得聽他們的。”

周櫻坐著沒動,說:“那咱們至少也得知道謝大哥到底被關在哪裏吧。就是高團長謝副團長他們來救人,也得有個目標吧。”

胡克利有點不耐煩了,說:“你還想像上次那樣大鬧稻城啊?那是出其不意。諸葛亮的空城計都沒敢用第二次。這是以後的事了,現在咱還是趕緊開溜吧。”

他說著就往外走,周櫻雖然不甘心,但也隻得無可奈何地站起來跟了出去。

兩人趕到城門,城門已經關上了。胡克利一看,突然多了更多的偽軍和日軍,忙拉著周櫻鑽到一條胡同裏,低低地說:“敵人看來已經有防備了,咱們今天是走不了了,那就先住一晚上,明天早上再走吧。”

周櫻想想,也隻能這麼辦了。周櫻說:“你在稻城有沒有安全的地方,咱們趕緊去那裏吧。”

胡克利看了看她,皺著眉頭想了一會兒,搖了搖頭,說:“平常倒可以,但今天情況特殊,咱們已經引起日軍注意了,他們要是搜城,哪裏都不安全,反而會把別人牽連進來。我看咱們還是找個旅店住下來吧。”

周櫻低低地說:“旅店會更不安全吧,我怕……”

胡克利白了她一眼,不滿地說:“怕什麼,有我在呢。”

兩人找了一家旅店,開房的時候,周櫻剛想說開兩間房,胡克利卻搶先對掌櫃說,開一間房。周櫻心中大驚,這個土匪,為什麼隻開一間?他是不是沒安好心?但她又不敢表現出來,跟在胡克利身後,上樓梯時腿都打顫了。

進了房間,胡克利把房門反鎖了,拉過一張椅子,把手槍掏出來對著房門,歪著頭對周櫻說:“你放心,我不會怎麼著你的。如果說青龍山隻有一個男人不對你感興趣,那就是我。我就喜歡像朱燕子那樣潑辣的,你也不是我的菜。你睡床上,我就坐在這裏給你守著。如果敵人來了,那是咱命該如此,今晚咱就死在這裏。我隻能幫你到這了,其他的你就聽天由命吧。”

周櫻半信半疑,一直不敢合眼睡著了,一直到半夜,實在困得不行,不知不覺睡著了。第二天早上醒來一看,胡克利正坐在椅子上打盹。這個家夥果然規規矩矩地和她共處一室呆了一晚上。周櫻心中有些吃驚,看來得重新認識這個土匪了。

一大早就出城也很可疑,兩人磨蹭到中午,看看出城的人多了,混在人群裏出了城。他們在傍晚時回到青龍山,剛要去向高昌謝讓彙報謝天被抓的事情,洪橋看到他們倆,伸著脖子看了看他們身後,奇怪地問他們:“就你們兩個回來了?謝天呢?”

胡克利撇下嘴,不屑地說:“掛了。”

洪橋大吃一驚:“什麼?”

兩人顧不得和他囉嗦,急急地趕到團部。當高昌謝讓得知謝天被抓,兩人臉色大變。謝讓感到天旋地轉,他忙用手扶住桌子,恨恨地說:“這個狗日的櫻井兆太郎,我決不會饒他!”

高昌說:“大家都要冷靜,想想怎麼把謝天救出來。”

眾人一片沉默。稻城不比從前,現在有日軍一個聯隊駐紮,再想像上次一樣混進稻城救人,顯然是不可能的。謝讓說:“如果智取不行的話,咱們就聯合八路軍把稻城打下來。”

高昌搖了搖頭:“我信不過八路軍。退一步說,就是相信他們,他們也沒多少人,武器也不行,怕是打不下稻城不說,自己倒傷亡不小。”

謝讓痛苦地看著他,說:“那就眼睜睜地看著謝天死掉嗎?”

高昌低頭盯著稻城的地圖,如果有一絲取勝希望,他願意去打稻城,問題是,根本就沒有取勝的可能。如果要救謝天,還隻能靠智取。但如何智取?他掐著太陽穴,緊張地思索著。

謝讓猛地一拳砸在桌子上,說:“我決不會讓謝天就這樣死掉,我不會再讓我任何一個親人死掉了。實在沒有辦法,我就去一趟稻城,會一會櫻井兆太郎,哪怕是一命換一命,我也要把謝天救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