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揉了揉自己的臉頰,很快整裝待發,在百度上頭查了一下路線,向著我的目的地出發了。
去了之後我知道,原來是因為有家樓盤開業,所以需要禮儀小姐,以及像我這種玩偶扮演者,來給拉人打廣告,曾加人氣。
其實以前我還蠻喜歡那種毛茸茸的玩偶來著的,可是當我看見自己要穿著那麼厚那麼厚,比我冬天羽絨服都厚實的玩偶服時,我的頭皮有些忍不住的發麻了。
“上吧,趙雷雷,沒什麼,總比做小姐好。”我在心裏頭勸自己,然後笑嘻嘻的接過衣服,把自己藏進厚實的軀殼裏。
當我穿上厚的要命的玩偶服時,我才知道,為什麼有些人總喜歡埋怨工作。
有一份好工作真的是太重要了!要是有一份工作比較輕鬆,自在,辦公環境又好,不需體力勞動,就連動腦子都是偶爾的事情,那麼肯定很多人掙著搶著要。比如公務員。
還有就是,工資高低,取決自己的時間寶貴不寶貴。
盡管很多人心裏頭都不會承認,自己打工賺來的錢就是把自己時光賣出去的價格,因為那樣會讓他覺得恥辱。 其實給‘人’定價格這種事情,非常正常。
頭次工作,我意識到,原來自己不是無價的,是有價的,而且明碼標價。
我一天八個小時去扮演別人,值三百塊大洋。
場地已經布置好了,我在洗手間準備好以後,就開始四處溜達,和一些人合影拍照,賣萌。剛開始有些不習慣,我有點放不開,覺得這份工作怪怪的。可是後麵仔細一想,別人又看不見我,我怪什麼怪?
等過了差不多兩個小時的時候,我已經可以非常自然的和人們打招呼,玩鬧在一起了。我穿著的衣服太厚,悶得時間太長了根本不行,所以還是需要透透氣的。
我摘下玩偶的頭部,開始吸新鮮空氣。雖然有空調,可是還是感覺特別悶熱,內.衣已經濕透了,像是衝了淋浴似得,後背的汗水順著脊椎往下流,我覺得我的內.褲都要給汗水打濕了。頭發也黏糊糊的,臉上頭熱的也有很明顯的紅暈。
就在我大喘氣的空擋,前方傳來一陣騷亂。好多人有說有笑的走在一起,穿著西服西裝,像是某公司的管理層人員。事不關己高高掛起,我剛剛準備轉頭,卻在無意間瞥到了一個特別熟悉的人。
張建輝。
他的身邊有一個女孩,身材很好,長得像是那種韓國明星,衣服都是比較小清新的打扮,我沒見過她,她不是溫萌萌。那個女孩笑的跟吃了蜜一樣,挽著他的胳膊,臉上掛著溫暖的笑。
身邊有不少人給張建輝引路,看的出來他身份有多麼不同。女孩笑的甜甜的,在他耳朵旁邊說了些什麼,他突然扭過頭去溫柔的看著她,迷人的微笑就像是長劍一樣刺穿了我的心髒,瞬間將我體內的血液,煮的沸騰,燒的血紅。
我猛地轉過身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把玩偶腦袋套在頭上。手腳顫抖著有些使不上勁,套上去以後看著亂七八糟的,我扮演的是《超能陸戰隊》裏頭的大白,本來挺喜感溫暖的一個角色,硬是讓我手忙腳亂的給把腦袋給弄歪了。
主持人在台子上頭說一些讓大眾內心疲勞的話。很明顯是早就準備好的演講稿,說起來像是背台詞似得。
多數都圍繞著什麼地鐵口啊,交通便利,綠化麵積大,公寓設備齊全開始炒作,給人們洗腦說我們樓盤價格超級低,你要是不買以後肯定後悔巴拉巴拉的。
過了一會兒人多了起來,大家又開始準備了一些娛樂項目,親子互動一類的,很多人都開始成為表演者,人氣一多,人也開始吵鬧了起來。
我把自己藏進玩偶服裏頭,麵無表情地看著外頭模糊的世界。有麵具就是好,我心裏再怎麼不高興,別人也感覺不到。
本來很想忍的,但是腦袋不聽使喚。好幾次都朝著張建輝和那個女孩的方向看去,每看一次,都覺得不甘心。可是不去看的時候,又會不死心。
那個女孩牽著張建輝的手,他們兩個人坐在一旁的貴賓座上頭休息著。身邊的人假情假意的笑著,看似全線票紅,實則虛假繁榮。
我傻傻的站在人堆裏頭,看著那些衝著我微笑的人,突然覺得好諷刺。小孩子吵著鬧著要和大白合影,我也忘記了配合。隻是站在那裏任由他們拍照,我無能的嘲笑著自己,覺得滿心痛苦。
主持緩解差不多了,到了重要人物發言講話的時候。張建輝走上舞台,像是一隻獅子一樣俯視著低下的人,開始講話。
那個女孩沒有上台,她坐在貴賓席上頭,眼睛看著張建輝的方向,從頭到尾嘴角都是笑著的。
第一次感覺到死亡的屏息感,大概就是在這個時候吧,我被現實葬送了。
全身上下都冒著熱汗,臉上黏糊糊一片,不知道是汗水還是淚水,隻是覺得視線變得模糊,喉嚨發緊,像是下一秒就要倒下去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