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傍晚了。
然而看守所裏根本就分不清白天和黑夜,因為看不到。
隻知道時間在流逝,卻不知道過了多久。
審訊室裏,齊怒往背後一靠。
他已經疲乏得難以形容了。
胡子渣渣布滿了他的下巴,眼睛仿佛就在這幾天的功夫當中已經凹陷了下去,眼睛下的深深青色黑眼圈,讓那深邃好看的眼睛也顯出了一絲憔悴和疲憊。
“我說了,我什麼都不知道。”
他用手抹了一把臉,疲憊地說:“再問也還是不知道。”
一個年輕的警察說:“齊怒,你……”
齊怒衝他擺了擺手,聲音很嘶啞很疲累:“對不起,我什麼都不想回答,我隻想等我的律師來,我已經說過很多遍了。”
“齊怒,你最好還是跟我們合作。”
齊怒不再說話了。
兩個警察麵麵相覷,拉開椅子走了出去。
最後一個警察走出去快要帶上門時,齊怒忽然放下手,看著他說:“能給我一根煙嗎?”
年輕的警察回頭望了望前輩警察,那個年長的經驗豐富的警察對他點了點頭。
年輕的警察走進來,將一盒香煙從口袋裏摸出來,然後抽了一根給齊怒。
齊怒將煙叼在嘴上,真是拽氣得要命。
年輕的警察又拿出打火機,給他點上了——因為齊怒的雙手已經被手銬給銬住了!
齊怒將煙叼在嘴裏,湊過去吸著煙,煙點著了。
年輕的警察拿著打火機裝到口袋裏,語重心長地說:“齊怒,希望你能盡快配合我們,既然你說你是冤枉的,那麼不管你是知道什麼,還是有什麼懷疑的對象,還是什麼,都盡快告訴我們,不然的話,我們有理由有證據懷疑這攜帶毒品出境和藏毒你都是知情的,也就是你自己本人做的。而且你要知道,你這個案子……就要上庭提起公訴了。”
齊怒叼著煙看他一眼,笑了笑。
“謝謝。”他含糊地說了一句,然後站起來。
擺明了還是不配合。
年輕的警察搖搖頭,走了出去,將門帶上。
齊怒走到了牆角,低頭吸著煙,然後抬起帶著手銬的手,將煙拿離了自己嘴邊,從嘴裏噴出了一口白色的煙霧。
他低頭,香煙又送到了嘴邊。
叼著煙,他閉著眼睛,手銬帶在手上,發出了清脆的聲響,他隻是閉著眼睛。
腦海裏,閃過的一個又一個畫麵那樣匆忙,很快,很快,但是卻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小時候,被吊起來打的畫麵。
母親抱著他哭的畫麵。
齊軍長憤怒地將手上的東西往地上一擲:“滾!要是再去拍什麼電影,就給我滾出去永遠別再回來!”
是抱著母親在懷裏,看著她咽下自己最後一口氣的畫麵。
小時候不管怎麼被打也不會哭,但是那時他卻是泣不成聲,眼淚流成了河。
然後,是白豆豆在他麵前倒下來,差點被車撞到,他飛快跑過去的畫麵。
白豆豆跟在他後麵,一腔熱血地說:“導演,我相信你,你一定會成功的。”
是他背著白豆豆走出齊軍長的花園別墅,齊軍長憤怒的聲音回響在背後:“你一定會後悔的,混蛋!”
齊怒深深地吸了一口煙,吐出了白色的煙霧。
就在這時,門打開了,齊怒抬起頭,隻見剛剛那個年輕的警察在門外說:“齊怒,有人要見你。”
齊怒眉頭一皺,然而眼中隱隱地有一絲期待。
他希望是……白豆豆……
就算她傷了他無數次,就算她不願意接受他,到這一刻,他卻依然盼望是她!
門打開了,走進來的卻是李紫韻。
她穿著一條紫色的裙子,眼睛看著他,眼神是一陣陣複雜的情緒。
愛恨交錯。
齊怒的眼睛一下黯然了下來。
李紫韻坐在了桌子對麵,手擺在桌上:“齊怒。”
齊怒吸著煙走過去,吊兒郎當地架著二郎腿坐下。
李紫韻看著他,忽然冷笑了一聲:“很失望不是你要等的人吧?”
她也看到了他眼中的失望!
齊怒抬著下巴,沒有理會她充滿了嫉妒和諷刺的話,而是審視地看著她。
李紫韻說:“你看什麼!”
齊怒將香煙摘下來,用修長的手指拿著了,然後看著她,聲音卻是很低的,低得就連他對麵的李紫韻都差點聽不到。
“你在哪兒搞的那些東西!”
那聲音裏沒有怨氣,沒有責備,隻有困惑。
李紫韻愣了一下,忽然牙齒一咬,唇形飽滿,顏色鮮紅的嘴唇幾乎被她咬出血來!
“你憑什麼說……”
齊怒打斷了她的反駁,他根本就沒有給她狡辯的餘地。
“你瘋了嗎?”他的聲音還是很低,但是眼睛已經有了怒火。
李紫韻看著他,牙關緊咬著,然而鼻子一吸一吸的,眼睛一下子就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