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毓璟似乎非常忙碌,我已經連續兩天沒有看到他了。
從我礙於每天和他一起上下班會被人誤會,便搬出了他的別墅,他替我的安全著想,怕胡偉達會再去找我的麻煩,所以為我在距離他的別墅區不算太遠的小區找了一套非常幹淨寬敞的公寓,兩室一廳,月租金大約在五千元,相當便宜了,而且他還以公司的名義擔負了我三千元,我一個月的工資是六千塊,交了剩下的房租還能存下不少,加上我做小姐時也攢了很多積蓄,在這座城市,我也算揚眉吐氣了。
而程毓璟消失的兩天內,何言也隻是偶爾才出現,每次都行色匆匆的,拿了文件便離開,我那次在電梯裏恰好遇到他,我問他是不是程總出了什麼事情,他說沒有,隻是公司內部一些運營問題。
後來,我又在無意中聽到了在茶水室衝咖啡的客戶部經理和手下秘書交待事情,似乎是某位客戶卷走了一單生意的內部賬單,被捅到了稅務局那裏。
其實每個注冊資金超過了千萬的公司,本身接洽的合同和生意都非常大,風險收益和投資都是一個巨額數目,手底下這麼多員工要養,開支也很巨大,偷點稅算不得什麼天方夜譚,反而十有八九都是如此,這也算人盡皆知但是比較隱晦的一個經營手段,不曾牟取非法暴利,已經是一個站在商業圈頂端的百強集團所謂的高信譽效應了,如果還要斤斤計較某個賬目出點差錯,那全中國的稅務稽查都會活活類似在調查的道路上。
其實這也是心照不宣的事,但至於為什麼上麵非要揪著百萬的數字不放,似乎頗有門道。
何言說了,上麵和程毓璟關係還可以私下往來也比較頻繁的官/員提到了,是不是得罪了什麼人,非要找出些門道來打壓程氏一次,因為對於程氏而言,百萬的小單子根本都看不入眼,過億的還都承接了幾單,千萬不在話下,但是業界良心,所以特別大的單子,會虛報百萬左右,這已經是在合理範圍內了,沒有胃口大到壓下百分之六七十的利潤,稅務局根本沒有理由揪著不放。
何言說完這些便離開了,他最後那句話讓我非常擔憂,他說公司企業對待名譽和傳言看得非常重,一旦市場上形成了不好的口碑,再想扭轉就非常困難,就好比一個有前科的犯人,即便他給所有人的印象都是改過自新,可仍舊會被人拿有色眼鏡看待,總之,他無法再做一個完整的好人了。
我雖然清楚,商場如戰場,兵不厭詐,會水的就可以在經濟危機和商業陷阱的旋渦中平安遊過去上岸,而不會水的隻能以經營不善為借口宣布破產和倒閉,優勝劣汰非常嚴重,真正詮釋了所謂的大自然適者生存的殘酷法則。
可我仍舊覺得心裏愧怍,因為我清楚,從沒與程氏集團有過什麼交集卻在一個星期內接連損失了不少錢財名譽,蔣華東突如其來的打壓除了因為程毓璟接納了我做秘書、沒有按照蔣華東算計的把我逼到無路可走在上海混不下去去找他甘心做金絲雀,再沒別的可能對程氏集團下手了。
何言說過,在這座城市,甚至沿海周邊省市,程氏集團絕對是響當當的金字招牌,不僅因為程毓璟的父親在軍區的地位,以及他多年行走仕途積累下來的人脈,更因為程毓璟殺伐果斷目光精準,從來沒有失手過一次投資與合作,才將程氏集團在短短的幾年內做成了這樣首屈一指的大公司,許多國外的老總都將目光紛紛投來,想要建立國際聯盟,被程毓璟以“想要穩打穩紮”為由統統拒絕了,但即使這樣,程氏集團也並非沒有對手,一毛平川的超前發展邁進,比如蔣華東。
他占據了黑白兩道,幾乎沒人不買他的麵子,他同樣也是睿智果敢,商業嗅覺敏銳,但凡出手同樣是零失誤,他更加低調,極少拋頭露麵,大抵也是因為自己沾了一半黑/道的緣故,如果說程氏集團不能特別自信的說自己是龍頭老大,那一定是礙於蔣華東的存在。
我從沒想過,蔣華東竟然有這麼多變的身份和高貴的地位,讓所有人在提起他時都禁不住蹙眉和長籲短歎,他的確非常聰慧,沉默冷靜下來令人膽寒,我隻是接觸過他幾次,就已經覺得他是這個世界上最恐怖陰險的人物,他可以繞很多個圈子達到目的,不惜犧牲無辜的人去為自己鋪路,放煙霧彈,他運籌帷幄謀略驚人,而且非常的沉穩和淡然,從他的麵色上,你根本發現不了絲毫不對勁,自然也就無法預料他下一步是要做好人還是做壞人。
一個這樣厲害的角色,在雨夜也曾被人追殺,我很想知道,那個潛伏在他周圍隨時恨不得要了他性命的人,到底又是何方神聖。
隻能說,白道上人們靠著實力和錢財說話,自然是高低貴賤自有分明,而黑/道上,卻是靠著流血流汗稱王稱霸,你能打能殺無所畏懼,人們就敬你為大哥,這是需要玩兒命的,前者你可以靠著冷靜自持去指點江山,後者必須豁出去性命有睥睨一切的勇氣和姿態,蔣華東都具備了,但他也有無暇分身的時候,而那個時候,就是周圍獵豹伏擊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