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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懷安到的時候,都已經九點過十五分了。
他把車停在了小區門口,下車,熟門熟路的找了上來。
蘇忱跟鄒哥正在陽台上待著,像是在說什麼嚴肅的事情,鄒哥看向進門的顧懷安,眼神裏盡是憂慮。而蘇景是一個人坐在沙發上。
“怎麼回事?”顧懷安站在蘇景麵前,嚴肅的問。
蘇景低著頭並不說話,方才洗了下臉,有幾縷發絲是濕濕的都沒幹。
“說話。”他壓低聲音。
“在這裏說還是出去說?”蘇景抬頭看他。
顧懷安居高臨下地望著蘇景,視線深深地對視進蘇景的眼睛裏,卻發覺她的眼睛裏全是陌生的疏離光芒,這種疏離不朦朧,很是清晰。
這一刻他竟心虛,在總結自己究竟做過多少愧對蘇景的事。
想必蘇忱跟鄒哥也知道了。
顧懷安說:“就在這裏說。”
蘇景低頭擺弄著手機,努力讓自己保持一個平靜的狀態,不爭執,不明顯的憤怒,不要失態。
蘇景跟他說:“怎麼麵對你我不知道,跟你翻舊賬這很幼稚,我也不想,但又不能不翻這個舊賬。記得你說我爸媽去世的那天晚上,你給他打過電話,車禍的時間跟你打電話的時間差不多吻合。我後來沒有歇斯底裏的跟你不高興,或是指責你,因為我有換位思考。我喜歡你,有了你的孩子,因為這兩點就死死地拽著那一絲理智,去換位思考你所做的事。”
“換成是我,是我跟你爸在電話裏爭吵了起來,下一刻你爸不幸的車禍出事,那我就想我到底該不該死?有沒有人會不通人情的罵我打我,讓我下去陪葬?我又問自己,我是故意的嗎?我知道一通電話就能殺死人嗎?答案是我一定不知道。”蘇景抬頭看他,眼裏是孤寂也是失望:“所以說,我不知道電話能殺死人,你當時肯定也不知道。我還想過,早知道電話會害死我爸媽,你會不會後悔打那個電話?你一定會後悔吧?”
顧懷安寬厚挺拔的身軀就在蘇景眼前,一動不動。
蘇景重新低下了頭,平複情緒,眼睛餘光發現他的右手微微地攥成了拳,手背上有力的幾條筋骨也突了起來。
顧懷安不清楚蘇景還知道些什麼。
“你沒跟我說過,我爸跟公司裏的一位叔叔合夥誣陷了一個企業老板,使那個人身陷囫圇,這你早都知道,而我是到今天才知道的。我跟林宇谘詢過了,我爸這種行為已構成‘誣告陷害罪’,以當時我爸的情節大概會處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蘇景的頭越來越低,一直不敢看他的表情,繼續說:“我承認我爸和那位叔叔的做法是絕對的錯誤,但揭發我爸的行為,幫助那位被誣陷的老板家屬收集證據的英雄,該不該是由你這個女婿來當?法律方麵,還有我爸的公司怎麼處理,你神通廣大的都暗中解決了,我們家屬居然都不知道!但你別否認你的出發點不是你能從中得到巨大利益!”
鄒哥這時不得不進來,跟蘇景說:“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難處,少些埋怨,多些體諒。”
鄒哥這話說的其實不重,但卻真真實實的沒有信心能讓誰聽進去。
蘇景她爸的事情,鄒哥前年剛好都聽吩咐的參與過,來龍去脈一清二楚。麵前蘇景蘇忱,無毒不丈夫這話在不在理鄒哥不敢說,鄒哥不是商人,也沒有商人體內的一顆心,但能理解,在狼多肉少的時候沒有誰會無私奉獻,除了想盡辦法不讓同伴撲上去,還有什麼更好的選擇?
蘇景她爸從中幹涉過女婿跟女兒接觸,聯姻聯的可見沒有誠意。
八成是暗地裏打著螞蟻張口能吞了大象的主意,妄想罷了。
狼子野心的男人確實不少,蘇景她爸要算一個。鄒哥眼中的蘇老板中年得利發家,腦子裏想著,到了晚年自己定能成為京海首富。
AL當時雖是遇到危機,但想鑽空子的人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顧家父子不好糊弄,未見得仁慈。蘇老板阻止女婿接觸女兒的期間,顧家父子就沒想過對姓蘇的仁慈。鄒哥後來猜測,這大抵也能解釋為什麼顧懷安跟蘇景一直沒有接觸。
蘇老板朝顧家父子的公司“AL”張開獠牙,伸出血腥的雙手,顧家父子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垮掉的一定是蘇家公司,以及蘇老板這個人。
至於沒有過幾回接觸的名義上的夫妻,誰顧得上念情分?就算有時間去顧得上,也會陡然發現,哪裏來的情分?熟都不熟,談何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