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以為能把小姑娘嚇一跳,誰知道她笑了:“鬼有什麼好怕的?我不怕鬼,我怕人。尤其是壞人。”
我點了點頭:“大半夜的,店裏麵隻有你一個人,是得提高警惕。”
小姑娘轉身從衣架上拿起來一件衣服,遞給我說:“穿上點吧。晚上的風挺涼的,你又坐在風口上。”
我道了一聲謝,就把衣服穿上了。這衣服樣式有點老,不過麵料摸起來不錯,應該挺貴的。
我穿上衣服之後,瞟了一眼電視。上麵演的好像是樣板戲,也不知道是紅燈記還是什麼。反正是黑白的,畫質也不清楚。
我跟小姑娘說:“你年紀也不大,怎麼看這種電視呢?”
小姑娘答非所問的說:“你累不累啊?要不然在這裏睡一晚上,天亮了再走。後麵有幾張床。”
我向小姑娘手指的方向看了看,小店的角落裏麵果然擺著幾張床。我笑了笑:“我擔心你不方便。”
小姑娘搖了搖頭:“我有什麼不方便的?我值夜班,有個人和我作伴,我心裏也踏實。萬一來了壞人,還能幫幫我呢。”
我點了點頭:“那就好。那我先睡一會。”說實話,我今晚已經嚇破膽了,不敢再走夜路了。能在這裏歇一晚上也不錯。
我站起身來,向那張床走。結果走到一半。忽然聽見那姑娘極其驚慌的喊:“大哥,壞人來了,你快幫我擋住他。”
我嚇了一跳,扭頭一看,發現一個身材高大的人走到服裝店來了。他進來的那一刹那,店裏的燈變得昏黃昏黃的。
燈光雖然暗下去了,但是我一眼就把他認出來了,他是出版社的那個中年人。
我嚇得頭皮發麻,想要躲起來,這時候我感覺身上有點異樣。我驚恐的低頭,發現我穿在身上的,根本就是紙糊的衣服。
我驚慌失措的看著周圍。發現這哪裏是什麼服裝店?這根本就是一家紙紮店。店裏麵全都是紙糊的桌子椅子,衣服鞋襪,紙人花圈,甚至電視冰箱。
唯一的木桌子上,點著半截蠟燭。那小姑娘就站在蠟燭旁邊。她身上穿著髒兮兮的白袍子,一頭亂蓬蓬的頭發被風吹得來回飄。
我幾乎要嚇暈過去了:“這姑娘也是鬼?”
中年人倒背著手,聲音嘶啞的看著小姑娘:“他是我的。”
小姑娘梗了梗脖子,爭辯說:“是他自己闖進來的。”
中年人厲聲說:“我不管他怎麼來的。他必須跟我走。如果你要攔著我,連你也得魂飛魄散。”
小姑娘明顯怕了,她沒有再說話,而是向旁邊讓了讓。中年人大踏步的走過來。一把揪住我的衣領,拖著我向外麵走。
我接連遇見了兩次鬼,膽子徹底被嚇破了。我全身發麻,茫然的被中年人拖出去。
臨出門的時候,我看了看牆角。那裏根本沒有床,隻有幾個骨灰盒。
我被拖到大街上。中年人抓住我的脖子,把我摁在路燈柱上。
我咽了口吐沫,大著膽子問:“你要把我怎麼樣?”
中年人淡淡的說:“送你去陰曹地府。”
我一聽這話,又使勁的掙紮起來了。但是中年人一腳把我踹翻在地。他一腳踩住我的後背,另一隻腳踩住我的手腕。
他掏出一把刀,在我的右手上劃了一下,鮮血馬上湧了出來。
他在我耳邊大喝一聲:“郭陵,你的陽壽盡了。”
隨後,他抓著我的血手,使勁摁在了合同上。
合同放在地上,就在我麵前。我瞪大了眼睛,看見那根本不是合同,而是一張黃紙,上麵寫著我的姓名、籍貫、年齡……
這張鬼合同,我到底還是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