捏著拐杖的手顫抖著，一點點拔掉氧氣管，倏然站起身直視大雨中的陵園方向。
“延兒，爺爺……錯了嗎？”
那沙啞悲痛的嗓音，低低喚出，握著拐杖的手都在顫抖。
仰頭凝視著昏暗的天空，心底裏一陣悔恨。
他這一生之中，一心都在為整個顧家操心忙碌。
可到頭來，弄的妻離子散。
好不容易收養的一對孫女孫兒，不是患有無法醫治的重病，就是……突然死亡。
強勢了一生的他，在今天才發覺，他一無所有。
身側，管家擔心不已的搖頭，“總裁，您還是回去醫院吧，您的身體……”
“扶我下車。”
可下一瞬，顧昊天卻咬著牙開口，作勢要挪動下車。
看著那虛弱不已的身體，和一頭花白頭發，管家滿眸擔憂，“總裁，少爺已經沒了，您不要傷心過度，注意自己的身體要緊啊。”
“閉嘴！扶我下去！”
隻聽顧昊天一聲低吼，甚至自己挪動著下車。
管家慌忙上前攙扶著他，一手拿著氧氣管。
隻見傾盆大雨之中，顧昊天虛弱蒼老的身影挪動著，朝著墓碑前移動而去。
此時的墓碑前，被大雨澆濕了整個身體，看到黑傘下那蒼老煞白的麵色，慕酒酒鳳眸一緊。
“你還來做什麼？是覺得學長一個人死還不夠嗎？”
對於顧老爺子，她從一開始就沒有多少好感。
他不是想要自己的心髒，就是聯合葉雨桐他們想要置自己於死地。
所以，此刻看著害死顧希延的凶手就是他，慕酒酒難以生出一絲笑意。
看著慕酒酒憤恨的臉，顧昊天搖了搖頭。
抬手撫摸著墓碑前的那張陽光笑臉，眸色攏上一層寒霧。
許久，沙啞的嗓音緩緩吐出，“我顧昊天這一生，從來不懂什麼悔字。”
“可今天，卻敗給了這個字。”
“丫頭，我知道你恨我，恨我想要你的心髒。可你不懂，夏夏和延兒於我這個孤老頭子而言，意味著什麼。”
凝視著顧昊天凝重的麵色，以及那一個悔字，慕酒酒冷冽搖頭。
“你的悔，卻無法救會學長的命！”
“在我看來，你不過是一個自私自利又強勢的倔老頭，孤老終生怨不得別人，隻怪你自己！”
冷冷瞥了他一眼，慕酒酒緊攥著粉拳直接轉身。
在邁出去一步之後，倏然又頓住步伐。
側眸緩緩凝視向他，丟下最後一句話，“我的心髒包括我的命，你永遠也休想得到！”
“收起你的強勢和自私，想要救顧初夏，就自己拿命去換吧！”
“別忘記，是你害死了自己的孫子！”
隨後，她轉身大步消失在雨霧之中。
留下顧昊天頓在原地，抬手直接將氧氣罩拔掉。
仰頭凝視著天空，一聲沙啞低吼，“延兒，你也恨我嗎？”
“如果我的命可以換回他們，我願意去死。”
眯緊黑眸沙啞吐出，沒有人懂他此刻心底裏的痛。
無論是自己的一雙兒女，亦或者是剛剛死去的顧希延，他恨不得用命換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