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那個家夥,對了,我剛才還忘了問貝勒爺,您和那個殺人犯有什麼關係,為什麼要攔著我行刑。您可是不知道這個家夥有多麼的可惡和殘忍,他好端端的殺了一個可憐的青樓阿姑,太不是個東西了。”
錢孫愛歎了口氣說:“是這樣的,他是我家的一個家丁,今天我已經找了他好半天了,沒想到他在外麵闖了禍,不過,你真的沒搞錯嗎?”
海山苦笑道:“這個,其實也沒什麼證據,不過現在這個世道,殺人比殺雞還簡單,還要什麼證據呀,治亂世必用重典。不過既然是貝勒爺的家丁,想來不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放了算了。”
“殺人犯你說放就放了?”錢孫愛瞪著眼睛說。
“這都不叫事兒,現在京城內的衙門好多都不健全,順天府根本沒人管,一切事務全都是軍管,所以我說放也就放了。再說,這事兒肯定是我搞錯了,這位大哥一定是冤枉的,貝勒爺千萬不要怪罪。”
說完之後,海山衝著遠處招呼道:”趕快放人,咱們抓錯人了,有新的線索證明,他不是真正的凶手,殺人的是一個身穿紅袍的年輕男子。”
“是,大人。”
海山轉過頭對錢孫愛說:“貝勒爺,要不你先把這位大哥送回去,若是你辦完了事情,就來步軍統領衙門找我,我暫時先不把你來京城的事情說出去。”
“好兄弟,今天不湊巧,那我先回去,改日自會再相聚。”
海山依依不舍得和錢孫愛分手,看著他和郝搖旗的背影消失在西市的拐角處。
“郝大哥,你是怎麼回事兒,怎麼軟趴趴的一點精神也沒有,我看看,啊,原來你中了毒,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啊,錢兄弟——”郝搖旗有氣無力的罵道:“草他娘的王八羔子,清兵給我下了毒,要不是這樣,他們怎麼抓得住我,就算來一百個,也要被我的大刀殺得片甲不留,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呀。”
錢孫愛從袖子裏掏出一顆朱翊豐特製的解毒丹給他塞在嘴裏,輸入一股真氣護住他的心脈,雇了一輛馬車,把他帶到了一座被戰火摧毀的破廟裏,幫他行宮過血,一個時辰之後,毒性已經解開了。郝搖旗臉上濃重的黑氣漸漸退去,眼神之中也有了光彩。
郝搖旗扭了扭脖子,發出一陣哢嚓哢嚓骨骼摩擦的響聲,突然展臂站了起來,暴走著罵道:“闖王走了背運,我老郝也走了背運,我們撤退到河南的時候,被山寨裏的地主武裝給打散了,因為到處都是關卡,我去不了關中,隻能跑回北京來,沒想到又落入了滿韃子的手裏,我呸,丟人啊,丟死人啦。”
郝搖旗終究是個義氣深重的漢子,突然轉過頭來撲通跪倒在錢孫愛的麵前:“恩公,請受我一拜,我郝搖旗這輩子沒欠過別人,現下欠了你一條命,以後我這條命就是你的了,你讓我上刀山下油鍋,我要是皺一下眉頭,就不是好漢。”
錢孫愛趕忙把他刷扶起來,卻一臉不悅的問道:“郝大哥言重了,隻不過是小事兒而已。不過有一件事情,你必須要跟我說清楚——你為什麼要濫殺無辜,殺死那個可憐的阿姑,這是英雄好漢的所為嗎?”
“錢兄弟你罵的對,我郝搖旗就是個混蛋。那個阿姑我認出她曾經是高夫人的貼身侍女,名叫慧劍,咱們撤離京城的時候,她跑去投靠了滿清,他以為我不認得她,其實我第一眼就把她看出來了,我忍不住殺了她,我一個大男人對付女流之輩,我不是人,我不是好漢子,我這條命是你救回來的,你殺了我吧。”郝搖旗拉著錢孫愛的手,真誠的說。
“原來是這麼回事兒,她居然是慧劍,嗯,我沒見過她,錯怪了大哥,我隻是記得高夫人的貼身宮女叫慧梅!”
“錢兄弟,恩公,我以後再也不對付女人了,哪怕她們騎在我的脖子上撒尿,我也不殺了。我留下她們讓我老婆去殺,女人對女人才是正經。”
“這才是我的好大哥。”錢孫愛以前並沒有太多的接觸郝搖旗,隻是認識而已,且因為過多的聽了外麵的傳說,對他的印象不是很好,此刻聽了他的話,忽然又覺得郝搖旗這人其實沒什麼心眼,是個直來直去的粗獷漢子,且有情有義,若是善加引導,應該可以改過自新。
“郝大哥,你今後有什麼打算,是回去繼續追隨闖王嘛。”
“回不去了,北京城外麵除了滿韃子設下的關卡,還有明朝的殘兵敗將在堵截,除了這些之外,地主們鄉紳們,也跟咱們大順軍過不去,最可惡的是,原先投降過來的大將,也紛紛叛變,通往河南關中的道路都斷絕了,我回不去了。呃,對了,我剛才不是說了要永遠跟著你,當你的奴才,報答你的救命之恩嘛,你怎麼給忘啦。”郝搖旗覺得錢孫愛的記性實在不好,於是大眼珠子一瞪,翻了個牛一樣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