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獻策和朱翊豐來到現場的時候已經晚了一步,李自成的人頭被程九百和朱耀祖帶走了。唯一留下來的就是李自成的屍身。
程九百留下幾個鄉勇正在挖坑,像是要就地掩埋。本來程九百也沒打算把李自成的屍體交給滿人邀功,就算是邀功他也要送到南京去。如此一來路途遙遠,所以屍身肯定是帶不走了,就地掩埋最好不過。
朱翊豐一出手就製住了幾個鄉勇,本意是打算從他們的口中問出李自成可能逃走的方向。但還沒等問,宋獻策就趴在地上嚎啕大哭起來,把地上的土都揚起來,弄的身上臉上全都是泥巴。
朱翊豐喊道:“有病啊,嚎什麼嚎,趕快來幫忙。”
宋獻策不搭理他,整個人都爬到鄉勇們挖好的土坑裏,把那具無頭屍體往外拉,“皇上啊,皇上,微臣來遲了,微臣來遲了,沒想到您縱橫一生,英雄蓋世,開創大業於關中,連朝廷都奈何不了您,最後卻死在這等宵小之手啊。皇上,微臣隨您去了吧。”
“什麼玩意兒啊,你嚎什麼嚎,什麼皇上不皇上的,我看你準是的了失心瘋了。喂,你們幾個別他娘的出汗,快點告訴我,李自成往哪裏去了?”
那幾個鄉勇雖然全身不能動,但眼珠和舌頭還是自由的,聽了宋獻策的哭聲就知道自己難以活命,又聽朱翊豐這麼一問,先有人嚇得顫聲說:“大俠,您不是看見了嗎?下麵躺著的就是李自成,他,他已經被我們寨主砍了腦袋了。”
朱翊豐頓時明白了,難怪宋獻策哭的好像死了全家一樣。
”慢著慢著,別他娘的嚎了,事情還沒問清楚你哭個屁呀。萬一是這幾個小子撒謊你不就白浪費感情了嗎?”
朱翊豐張開五根指頭,威脅那幾個鄉勇說:“我把你們這幾個小兔崽子,趕快給老子說實話,是不是騙我們的。從哪弄來這麼一具屍體假冒李自成?李自成是這麼容易死的嘛,他可是大順皇帝,蓋世英雄,誰能把他殺死?”
“是真的大俠,他真的是李自成,我們寨主認識他。寨主趁著他人困馬乏的時候,先是用毒箭傷了他,然後把他人頭砍了下來,你若是不信,他的人頭現在就放在我們成家寨,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拿我找樂是吧。”朱翊豐給了鄉勇一個大耳光:“你小子當我二啊,我一個人去了那不是自尋死路嘛,麻痹的。”
“別說了,這就是皇上。”宋獻策跟隨李自成多年,對於他的體型外貌了如指掌。而且李自成雖然沒有穿著龍袍,卻一副早年間的標準打扮,身上穿著鐵甲外罩一件半舊的青布麵羊皮長袍,一根青銅色戰帶束腰,背後背一把三十五個力的鐵弓,牛皮箭囊,朱漆描金,上麵畫一金色小龍。手裏還緊緊握著一把鋒利的寶劍,上麵有三個字“賽龍泉”。這些全都是李自成的標誌性建築,宋獻策絕對不會認錯。
可是朱翊豐卻差點賞他幾個耳光,怒道:“我老人家真想一巴掌抽死你,就這幾樣破東西就能證明他是李自成,我呸,萬一有人假冒怎麼辦?”
宋獻策解開了李自成的鐵甲,看到他前胸有幾塊刀劍造成的傷疤,再次嚎啕起來:“不會錯了不會錯了,東西可以造假,身材不能造假。身材可以造假,但是這早年間的傷疤怎麼能夠造假,他,他就是吾皇,就是吾皇啊。”
朱翊豐這些也認投了,放開了鄉勇,一隻手把李自成偉岸的身體拉了上來,暗自嘀咕:“真沒想到你居然會是這樣的一個下場,真是——”
“事已至此,我想清兵和鄉勇就在這附近,你也別哭了,節哀順變吧。咱們還是想想辦法盡快的離開這裏吧。”
“不行,我要帶著皇上的屍體還有,還有人頭,一起走,一起走。”
“你傻13呀。”朱翊豐沒好氣的扇了宋獻策一個耳光:“你帶著他,你帶著他咱倆都別想活了,還人頭呢,到哪去找人頭。”
“那怎麼辦,難道讓皇上就這麼暴屍荒野。”
朱翊豐歎了口氣,衝著李自成拜了拜說:“李闖王,李皇上,你這輩子沒白來,威風也威風過了,倒黴也倒黴過了,比我至少強多了。你是皇帝崇禎也是皇帝,他能死,你自然也能死,所以也沒有什麼好抱怨的。我想為你報仇,可是沒這個能力,我知道你是被清兵逼死的,這樣吧,我有一個外孫叫錢孫愛,他是個很有本事的小子,不如我見到他之後跟他說說,讓他給你報仇雪恨,你就安心去吧。到了陰曹地府跟崇禎那小子見了麵,就說我說的,大家都不要記仇,那個冤冤相報何時了啊,你們倆現在算是打成平手了。就在下麵做一對好朋友吧。我們不能帶你走,隻能把你留在這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