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錢孫愛搓了搓手說:“那個,到底你把銀子輸給誰了?”他一個部長級高官的公子,誰沒事兒敢敲詐他呀!什麼潑皮無賴這麼有魄力!
“冒襄,冒辟疆,從如皋來的,他老爹是襄陽監軍冒起忠,也不是什麼大官,可是現在名聲挺大的,本人號稱是複社四大公子之一,你聽說過沒!!”
“情敵呀!情敵!”錢孫愛當然聽說過冒襄,而且他還知道冒襄後來當了董小宛的丈夫呢!不過那是兩年後的事兒,至於現在嘛,兩人應該還隻是一麵之緣,很純粹的同誌關係。那麼,他覺得自己要想把董小宛搞到手,應該對冒襄做點什麼。
“錢少,你,說什麼?!”
“我個人的原則是賭債不借,除非你能把事情說清楚!”
“是是是,是這樣的,冒起忠現在在襄陽前線做左良玉的督軍,冒襄害怕老子有危險,所以想要搭救,就去求我爹,可是我爹不想幫忙,於是他就打我的主意……
“你,腦袋讓驢踢了吧。明知道人家有企圖,你還往圈套裏麵鑽。”錢孫愛記得這小子小時候挺聰明的,在呢麼現在比豬還笨!白癡附體了吧!
熊安良跺了跺腳,說:“兄弟,如果隻是冒襄一個人,我當然不會上當。可是昨天我不是去舊院了嗎?那裏有好幾個美麗的小娘,其中一個更是國色天香,叫做‘顧眉’死拉活拽的就把我帶到了冒襄身邊,還說是偶遇,我也不知道怎麼的,迷迷糊糊的就開始跟他玩色子,結果差點把褲子都輸了。”
錢孫愛知道,熊安良嘴裏所說的‘舊院’,其實就是南京城秦樓楚館彙集的所在。坐落在鈔庫街南麵,毗鄰秦淮河,十裏笙歌,招引八方風流豪客,是有名的銷金窟。他心想,看來冒襄這次是下了本錢請君入甕的,但是熊尚書並不是好惹的,自己應該去看看,是否讓他在這件事情上跌個大跟頭,最好讓他一下子跌回老家去,永遠不來南京。那麼小宛就是我的囊中之物了。
打定了主意之後,錢孫愛揮了揮手,“走,我跟你去看看。”
錢孫愛和熊安良來到舊院的大街上,在一間偌大的庭院前麵站住了腳步,抬頭一看,上麵寫著“眉樓”的字樣。心想,這大概就是熊安良說的那個顧眉的地盤了,冒襄肯定是和她勾結好的。
這時候,庭院周圍突然出現了幾個探頭探腦的乞丐,和錢孫愛的目光一觸,立即又縮回牆頭後麵去了。
熊安良拉著錢孫愛催促:“錢少,快走吧,要不一會兒冒襄那小子該走了,我的五萬兩銀子就打水漂了。”
錢孫愛點了點頭,剛要挪動腳步,忽然一大群乞丐從牆頭後麵衝了過來,最大的十四五歲,最小的隻有三四歲,就像是一股洪流,前浪推後浪的湧了過來,一不小心就撲到了兩人的身上。熊安良自然是沒事兒,錢孫愛的身子板可不行,一下就被衝倒了,正趕上昨夜下了點雨,旁邊有個水坑,弄的灰頭土臉跟個落湯雞似的。
“我勒個去,噗噗!”錢孫愛抹著臉上的泥水爬了起來,大聲嚷道:“你們瘋啦,這是想幹什麼?!”
那些小乞丐幾乎全都是一個模樣,亂草一樣的頭發,襤褸不堪的衣衫,有的悲慘點的幹脆赤棵著上身,身上沒有一兩肉,跟排骨似的,有幾個年紀小的,幹脆一絲不掛。咋一看,好像到了野蠻部落似的。
看到錢孫愛急了,一個個嚇得瑟瑟發抖,全都用驚恐的眼睛看著錢孫愛和狗熊一樣的熊安良,還有的幹脆嚇哭了。
“錢少,我去,這可怎麼辦,你這樣子人家肯定不讓進,這幫死乞丐,看老子不打死他們才怪呢。”熊安良也不是什麼好鳥,平時也是個無良大少,這時候伸出狗熊一樣的巴掌就要打。
那些小乞丐趕忙跪倒在地上哭著說:“大爺,可憐可憐我們吧,我們已經十幾天沒吃飯了,咱們可禁不起你這一巴掌啊!”
“住手!”錢孫愛知道這些小叫花子都非常可憐,據說他們都是從陝西河南一帶來的,那邊現在已經到了人吃人的地步,怎麼忍心再去打。趕忙在熊安良身後拍了一巴掌:“算了,我去換件衣服,你在這等我。”
熊安良見他發善心,自己也沒轍了,氣的脖子上的青筋都跳出來了,衝著小乞丐們吼道:“滾,趕緊滾,別讓本少爺再看見你們。錢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