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孫愛的想法是能拖就拖。
這天晚上在柳如是一再的勸解下,董小宛總算是半推半就的出來了,到前院聽聽戲解解悶,也順便跟錢大少再見上一麵,多了解一點。根據柳如是所說,錢大少也不是表麵上看來那麼紈絝,那麼一無是處,是個“很乖”的孩子。
董小宛半信半疑,對於錢家的背景她是很滿意,如果這位大少稍微有點人樣,她也就認了。總比嫁給田宏遇那老東西好!
錢孫愛一早就聽說董小宛要來看戲,就準備好了糕點、茶水、美酒,在前排的位置上等著,過了一會兒隻見董小宛穿了一襲桃紅色薄絨女衣從內院裏走出來,好似也特意的打扮了一番,烏雲般的頭發梳的整整齊齊,頭頂用金環束發,梳成墜馬髻。鬢邊插了一組精心選擇的珠翠首飾,這些日子大概沒少哭,蒼白的臉色被均勻的脂粉巧妙地修補過。
“啊,董姑娘,這邊坐!”剛開始的時候,這貨表現的還有點人樣,當著眾多賓客的麵,像個儒生似的接待了董小宛,可是過了一會兒就原形畢露了。喝了點酒之後,就指著台上的年輕戲子,開始點評,一開始的時候隻是說,這個小妞長的漂亮,那個身材很好,後來就開始不懂裝懂的指摘人家唱腔不好。
董小宛坐在他身邊一個勁兒的皺眉頭,白淨的小臉蛋火燒火燎的,這就是我未來的夫君嘛,也太沒品了吧!而且他說的根本都不對呀!
錢孫愛有一個很不好的毛病,酒亂。喝點酒就開始撒瘋,從不管什麼場合不場合的,如今渾然忘了是自己的大喜日子,居然鬧起來了。
他先是抓起一錠一錠十兩重的元寶往台上扔,繼而大聲喊著,“停,停下,不好聽,不好聽,換戲,換戲,換個熱鬧一點的來聽聽,不好聽。”
結果台上唱戲的那些戲子嚇了一跳,接下來都有點心神不安,接二連三的錯步,唱走板,弄的客人們一個個皺眉,歎氣。
過了一會兒,大約是喝大了,鬧的就更厲害了,指著台上一個唱花旦的女孩說:“‘香車簾閣思蔥蘢,柳條剛欲泛春風’這兩句是這麼唱的嗎?你唱的也太沒有氣勢了,跟貓叫似的,下去吧,下去吧!”
那個小女孩臉皮薄,才登台不長時間,沒見過在自己家喝倒彩的主兒,頓時麵紅耳赤,眼眶裏的淚水湧了出來,隨即就跪倒在戲台上了,所有人全都停下來了。
錢三害怕錢謙益和客人們不高興,連忙在少爺身邊給打圓場,將錯就錯的說:“就是,我看你們這些人不想討賞錢了,我們少爺可是品戲的名家,你們別想蒙混過關,這種戲怎麼拿出來見人,這不是給我家少爺丟臉嘛,趕快換戲!”
戲班子在明朝那就是下九流的人,怎麼敢得罪堂堂的錢家,頓時一個個全都戰戰兢兢起來,班主是個白胡子老頭,連忙出來作揖賠禮,顫抖著聲音說:“恕罪,恕罪,錢公子恕罪呀,都是老朽沒有教育好他們,那,您點一出,點一出好戲吧。”
錢孫愛提前也看過戲碼,其中有一出《獅子樓》他知道這是講梁山好漢武鬆的,是武打片,對於沒素質的他來說,這個對胃口,於是就說:“我要看潘金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