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睜開眼睛之後,張小姐的目光就沒離開他,她發覺自己母親原先呆滯的眼神現在亮起來了,臉色都好像比平時紅潤了不少,最奇怪的她咳嗽的頻率明顯減低,喘氣的節奏跟平時比起來,也有了一些規律。
“咳咳,神醫,多謝了。”老夫人突然說道。
“娘,您能說話了,您居然可以說話了。”在張小姐的印象裏,母親似乎已經一個多月不能說話了。
“這都是神醫的功勞,咳咳。”以前的老夫人根本沒時間說話,因為她所有的時間都在咳嗽。很明顯現在咳嗽的頻率降低了。
“多謝神醫。”張小姐撩起羅裙跪在了地上。
“啊,這個,其實沒什麼好謝的,因為本神醫也是有條件的。”
“我知道我知道,這是咱們說好的一萬兩銀子。”
“這也不是銀子的事兒。”錢孫愛毫不客氣的把銀票沒收了之後,就學著大夫縷胡須,他沒長胡子,就摸下巴。
“那麼先生是否還有別的條件?”
“這個嘛!”錢孫愛說道:“老夫人的病現在雖然有了緩解,但還沒有完全好,需要我再針灸四次才能徹底痊愈……其實本神醫在江湖上是有個名頭的,叫“活人不醫”,普通的病人我根本都懶得看,我看你家老夫人也實在是不行了這才出手的,這就等於是跟閻王爺作對了,怕是要遭天譴,所以嘛,這個除了銀子之外,你還必須幫我一個忙?”
張小姐急忙問道:“神醫對我母親又救命之恩,也就是我們全家的恩人,無論是什麼忙我都幫,您就說出來吧?”
“你幫我引薦個人吧。”到了這個地步,錢孫愛也不用藏著掖著了,直接就把自己的目的給說了出來。
“誰?”
“呃,當今皇上!”
“啊!”張小姐連連擺手:“這個我也沒見過。”
“嗯,我知道,可你老爹肯定見過,你不說我是你全家的恩人嘛,這點小事兒不會都不答應吧。”錢孫愛舔了舔舌頭。
“小事兒?”張小姐摸了摸腦門上的冷汗,趕忙把錢孫愛拉了出來:“神醫您就別開玩笑了,這,這可不是小,小事兒。”
“怎麼,想過河拆橋啊,我告訴你,你可還沒過河呢!”錢孫愛吹胡子瞪眼的說道。
張小姐心想,神醫脾氣好大呀,不過聽人家說,當大夫的,尤其是有本事的大夫脾氣都很古怪,這也是可以理解的。最主要的現在真是不能得罪他,普天之下能夠治療母親的,隻此一家別無分號啊。
“神醫息怒,不是我要過河拆橋,見皇上這件事兒,我,我實在是做不到啊,我們全家都做不到。”
“瞎說,你騙我,我都看見了——”錢孫愛氣呼呼的說。
“你看見什麼啦?”張小姐苦笑著說。
“我看見你家老夫人的房間裏掛著一張皇上畫的畫,還說是給國母祝壽的,這不就是說,你的姐姐或妹妹是當今皇後嗎?哼——”錢孫愛自以為抓住了人家的把柄,所以非常不客氣地說。
張小姐苦笑:“神醫,您不會不知道,當今皇後是姓周的吧,而我家姓張。”
“呃,也對,可你們家那幅畫——”
“先皇!”
“天啟皇帝?”錢孫愛有點臉紅了,沒想到自己搞出了這麼個大烏龍,他還真不知道天啟皇帝的皇後是姓張的。
“嗯,家姐是先皇的皇後,不過不得寵。”
完了,錢孫愛心想,先皇都不得寵,現任皇帝就更別提了,原來是個過氣的家族,真是白忙活了。
“那要不,神醫你換個人吧。”張小姐挺不好意思地說:“京城裏的達官貴人,我爹他老人家都很熟。”
“嗬,我這事兒除了皇上誰都辦不了。”錢孫愛苦笑道。
“那也不一定。”張小姐掰著手指頭說:“我爹爹還認識當朝首輔周延儒呢,要不給你介紹介紹,他說話也好用。”
“哦,怎麼個認識法兒?”錢孫愛眼睛一亮,周延儒他聽錢謙益提起過。
“就是他爸爸。”張小姐指著外麵那個帥表哥說道。
“我去,拉倒吧。”錢孫愛心想,這小子都快把我恨死了,弄不好會適得其反。沒想到他是周延儒的兒子,真是太點兒背了。
“那,那你到底想認識誰?”
“那個,你們家跟東廠的人熟不熟?”
“東廠?”張小姐頓時側目了,這才想起來問:“神醫,你到底為什麼要見皇上,能不能說給我聽聽?”
錢孫愛心想,反正她老娘的命現在捏在我的手上,而且看這位張小姐也不像是什麼壞人,於是就一五一十的跟她實話實說了。
“哦,原來是這麼回事兒,那恐怕不好辦了,不過有一個人或許可以幫得上忙。”張小姐沉思過後,眼中一亮。
“誰呀?”錢孫愛問道。
“就是當今田貴妃的父親,田國丈!”
“這個,這個恐怕也夠嗆。”錢孫愛心想,他還不知道老子跟田宏遇有奪妻之恨,恐怕他也不會幫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