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錢孫愛從逍遙坊回來,跑到高起潛那裏一打聽才知道徐家的人果然無罪釋放了。高起潛厚顏無恥,非說是他的功勞,纏著錢孫愛趕快給他做男人的機會,錢孫愛明知道他黑嘴,可是又不得不裝傻,因為以後用到這個權臣的地方還有很多,最起碼有事兒的時候,可以給他通風報信啊。於是滿口答應下來。
然後錢孫愛趕忙讓高起潛派人去尋找徐家人的下落,果然在城外一處破廟裏麵看到了他們。徐家上下幾十口子人,連個遮風擋雨的地方都沒有,親戚朋友也打聽過,隻是沒有人願意收留。徐青君雖然恢複了爵位,但畢竟“謀反”過,當今皇上又是個喜怒無常的,誰知道哪天翻臉,到時候不就受連累了。
此刻的徐青君終於知道什麼叫做世態炎涼了。他覺得,自己雖然被釋放,但是在得不到任何幫助的情況下,很可能跟普通饑民一樣餓死街頭,就算是勉強的走路,也會在半路上被饑民或者強盜殺死,他絕望了。
徐青君望著一塊破舊的屋頂,哀歎道:“嗚呼,人倒黴喝涼水都塞牙。”
“嶽父大人,您作詩呢?還真有閑情逸致啊。”錢孫愛突然從門口彈出一個頭來,嘿嘿的笑著說道。
“賢婿,你,你怎麼會來?”
錢孫愛一招手,立即有很多家丁模樣的人端著好幾盆饅頭包子的走了進來,還有一大鍋一大鍋的稀飯往地上一放。
“那嶽父大人以為您是怎麼出來的?”
徐青君腦子多快呀,一想就想明白了,立即抱著錢孫愛嚎啕大哭起來,“我們徐家世代公卿,盤根錯節,可是沒想到自從我出了事兒,連個看我的人都沒有,賢婿,你是我們全家的救命恩人呀。”徐宏基和他的兩個兒子等也趕忙過來尖利。
“嶽父大人快別這麼說,這都是我應該做的,對了,你們一定餓著肚子,趕快吃飯吧。小嬌在哪裏?”這是錢孫愛最關心的問題。
“在這!”徐母抱著徐小嬌坐在地上,看來已經睡熟了:“這孩子依然是迷迷糊糊瘋瘋癲癲的,可怎麼好啊,如今我們一家落到這步田地,我看是回不了南京了,這孩子真是命苦啊。”
錢孫愛心裏一酸,連忙說:“有我在,一切好說,很快咱們就要回家了。”
一聽到“回家”這兩個字,所有在場的人,都激動的痛哭起來。反正不管以後怎麼樣,此時的錢孫愛在他們心裏就是神,是救世主,是這個世上最可愛的人。
錢孫愛看了看徐小嬌,發覺她的身體沒什麼大礙,也就放心了。看著徐家的人吃過了飯,趕忙把他們從破廟裏接出去。
一路上徐青君和徐宏基還裝13,徐青君說:“賢婿,你就讓我們住破廟唄,我們身上也沒銀子,回頭破廟要是被叫花子給占了,我們就露宿街頭了。”
“二弟說的沒錯,咱們還是快點回去吧。”
這個時候,錢孫愛一片歡喜,也不會和他們計較,笑著說:“放心吧,我怎麼會讓小嬌受苦呢,我已經吩咐人在京城裏買了一處宅院,現在就可以住進去了,咱們一會兒就到了。”徐宏基砸了砸嘴:“那咱們什麼時候回家?”
“先不急,你們大赦出獄,總要給皇上折子謝恩,然後等著皇上批示,這可能還需要一段日子吧。就先安心住著,我來安排一切。”
“最可恨的就是那個吳月兒,沒想到她是東廠的人。”徐青君憤憤不平地說。
“你們知道她的下落嗎?”錢孫愛問道。隻見眾人都在搖頭,這時候徐小嬌醒了,自顧自的傻笑,圍著大家跑來跑去,嘴裏還相公相公的叫著,有時候也在呼喚吳月兒。她還不知道,吳月兒是奸細呢。
過了一會兒,他們來到了錢孫愛買下的宅院,錢三和陳圓圓正在安排一切,張府也派了很多的丫鬟侍女過來幫著忙活,等到天黑的時候,基本上所有人都安端下來了,吃了晚飯之後,院子裏一片寂靜,隻聞此起彼伏的呼嚕聲,這些剛剛死裏逃生的人身心俱疲都累壞了,終於可以歇歇了。
可是錢孫愛卻睡不著了,要知道他這一次兵行險招,是徹徹底底把皇帝給得罪了,若崇禎是個很大度的皇帝,原也不必擔心,可他偏偏是個狹隘到極限的家夥,他連身邊的大臣都信不過,怎麼會信得過他錢孫愛能保密,保密的最好辦法就是讓人永遠閉嘴,早晚他都會對付自己的。
這一夜,對於大明皇帝崇禎來說,也同樣是個不眠之夜,他實在是想不明白,自己堂堂一個天子,怎麼在錢孫愛這個刁民麵前就沒有一點威懾力呢?同樣是老百姓,有的人見到自己都能嚇得爆血管,怎麼差距這麼大呢?
崇禎拿起紙筆,在麵前的宣紙上,力度很大的寫了“刁民”兩個字,嚇得太監王承恩趕忙跪倒在地上扣頭:“皇上饒命啊。”
“有你什麼事兒,滾開。”崇禎氣急敗壞的罵道。
王承恩前腳走,後腳又跑回來了,崇禎氣的想把他給剁了,“你敢抗旨,你敢抗旨,我讓你抗旨,我讓你抗旨。”把書架子上的書籍一本本的向王承恩扔了過去,在他心裏,把王承恩當成錢孫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