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錢公子的令尊是有名的東林大儒,不知道錢公子對於書畫有沒有什麼研究,小生不才,酷愛此道,若蒙賜教,感激不盡。”左夢庚不像是個軍閥的兒子,他才像是錢謙益的兒子,兩人換換正好。
“嗬嗬,左兄如此儒雅哈,發生這麼大的事兒也不往心裏去,還有空談書作畫哈。”錢孫愛不是不會畫畫,他是覺得左夢庚應該是個高手,搞不好就會給老爹丟麵子。錢謙益和左良玉都在各自的領域裏麵做到了一哥的位置,錢謙益的兒子輸給左良玉的兒子,恐怕是不太好吧。所以他想岔開話題。
“遊戲而已,何必當真,說句你可能不相信的話,前幾年我曾經有心想要到府上拜訪令尊,隻因為天下大亂所以我父親不讓我去,今天碰巧遇到了錢公子,那是我上輩子修來的,看不到錢老先生的畫作,能看看錢公子的也好啊。”
“好啊好啊,我也想看。”邢夫人出身在一個書香門第,從小喜歡書畫,但自從跟了李自成這個老農民,後來又跟了高傑這個赳赳武夫,哪裏還有這樣的機會,一聽她們說話頓時高興地拍起了手。
“你沒看過呀?”錢孫愛咳嗽了一聲。
“我是看過,但沒看過揚州的景色被你畫下來,你來呀。”邢夫人拍了兩下手,叫店小二趕緊拿文房四寶來。
然後包括瘋子在內的三位世家子弟還有邢夫人離開了桌子,在另外一張沒人坐的桌子上麵,鋪排好了大張的宣紙,邢夫人親自研磨,把毛筆遞給了錢孫愛。像這種風雅的遊戲項目,是世家子弟們的專利,高傑和李自成確是不會的。所以邢夫人感覺自己好像突然找到了一直想要的生活似得。
錢孫愛拿著毛筆遲遲的不肯下,突然他抬起頭來對左夢庚說:“其實兄弟對於山水風景本不擅長,倒是仕女圖畫的還算可以,不知道左兄有沒有興趣?”
“我所愛也。”左夢庚說。
“那好,娘子你坐在我對麵。”
“幹嘛?”
“給我當模特啊!”
在場的人全都聽不懂錢孫愛說的話,於是他更正了一下說:“左兄不說讓我畫美人嘛,我看著附近也沒什麼美人,隻有把你花在紙上,怎麼你不願意?”
“噗嗤。”邢夫人發自內心的一笑,但是很快速的就做到了對麵去,然後問錢孫愛:“怎麼坐好呢?”
“都可以,我隻要神韻。”其實無論是山水風景還是仕女圖錢孫愛全都沒什麼水平,他回憶了一下,真正的錢孫愛學畫畫起步並不晚,大約在七八歲的時候吧,可是成年之後,因為錢謙益一心讓他參加科舉,就不在這方麵培養他,因此筆力非常一般般。
錢孫愛把狼毫筆飽飽的蘸上墨汁,然後看了邢夫人一下,開始下筆。他學著唐伯虎花觀音大士從足下起筆,一會兒的功夫,一副仕女圖就完成了。連他自己都有些驚訝,我還有這麼兩把刷子?
可是作為世家子弟,他很快就發現這幅像模像樣的大作其實水平不高,放在普通人眼裏看不出來,但是絕對瞞不過左夢庚這種行家。
果然左夢庚嘴裏一直稱讚,但眼神中卻似乎有了些不屑的成分。然後隻聽他說道:“錢兄鬼斧神工,左某佩服之至,那好,我也來畫一副助助興吧。”
左夢庚拿起筆來,也是很快的就完成了一副畫作,無論是氣質神韻都比錢孫愛畫的更加傳神,頓時就引起了錢孫愛的不滿。娘的,最受不了的就是比老子強的人了,我這暴脾氣。
錢孫愛決定跟他鬥到底:“那個左兄,在下還有一種畫法,是我的獨創,隻是不能用毛筆,用一點黑鉛就可以,不知道能不能找到?”
“老板,取黑鉛來,今天我們要見識錢兄的大才。”
老板趕忙去了,不多一會兒也就買了回來。邢夫人和左夢庚包括那位羅天才都非常的奇怪,不知道錢孫愛畫畫要這個幹嘛,就好像他們不明白,放屁為什麼要用棍子打一樣。
錢孫愛點了點頭,用武士的劍把黑鉛削成了鉛筆,然後重新鋪上白紙。
“我再去坐好。”邢夫人興致勃勃的說。
“不用了,我心中有你的影子。”錢孫愛這一句本來是為了向左夢庚吹牛,可是沒想到卻把邢夫人弄的感動不已。她斷章取義的認為,錢孫愛說的是“我心中有你。”於是一顆心跳蕩的好似小鹿亂撞。
“沙沙沙沙!”就在所有人都莫名其妙的時候,錢孫愛已經運筆如飛的完成了一副素描人頭畫像。那幅畫畫出來的時候幾乎所有人都震驚了,因為在那個時代西方畫法還沒有傳入中國。麵對這麼一副與人物一摸一樣的畫作,所有人都驚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