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孫愛上午回到家裏,在房間裏生了一肚子悶氣,又去錢謙益的書房裏跟老頭子發了一頓牢騷,讓他感到氣憤的是,老頭子身為‘江左三大名家’見識居然也很一般,深深地認為史可法對了,而他錢孫愛錯了。
至此錢孫愛隻能垂頭喪氣的走出來,同時他也意識到一個問題,那就是明朝人讀四書五經腦袋過於僵化。另外他這個來自未來的先知,思想太超前了,不適應這個時代。
柳如是和綠意在門口等著他,錢孫愛沒好氣的說:“陳子龍的事兒我已經給你辦妥了,這兩天準能出來,你不是說把死丫頭送給我嗎?什麼時候交貨?”
“見了陳子龍我就交貨。”柳如是說。
“不行,你不能和他見麵,以後永遠都不能,不然現在我就弄死他。”錢孫愛終於找到了出氣的地方。
“不不不,我說錯了,我是說有了他的消息之後。”
“綠意,你可是坑了你家少爺好幾次了,等你到了我房裏,看我怎麼收拾你。”錢孫愛陰笑著說。
“少爺——”
“現在本少沒空搭理你,等過幾天再說。”
等錢孫愛回到房間裏,李慧梅又來找他,很著急的說:“闖王那邊來信了,問我事情辦得怎麼樣,你跟皇帝說了沒有?”
錢孫愛自然不可能給他透露軍事機密,“說了,可是皇帝不同意,他老人家記恨闖王,不肯放過他。除非李自成擊退清軍,他才肯和談。”
“廢話,若是擊退了清軍,誰還會跟他和談呀。”
“哼,我想也是。”
錢三站在窗口低聲說:“少爺,有幾張拜帖給您看看。”
錢孫愛讓他進來,錢三將一疊拜帖呈了上來。
錢孫愛翻了翻,一共有十七八份那麼多,看名字都不認識,自從他當了首輔大人之後,每天來覲見的人多了去了,有的是跑官的,也有熱血青年來慷慨陳詞的,大部分還都是溜須拍馬送禮的、請他赴宴的。可是他今天真的沒心情。
“我知道了,這會兒沒工夫見他們,帖子留下,告訴他們過些日子再來吧。”
“這裏還有兩份禮單,一份是都督同知陳洪範送來的,一份是兵部職方郎馬紹愉送來的,請少爺過目。”
錢孫愛一聽,頓時怒火衝天:“混賬東西,兩個二三品的小官來送禮,你看著打發就完了,這點小事兒也隻得拿來稟告。”
錢三大叫冤枉:“不是啊少爺,陳洪範說他找您有急事兒,還說事成之後有重謝,拜托我一定要稟告。”
“我看你是收了人家的禮物了吧?收了多少?”
“一千兩銀子。”
“我去,你別我賺的還多。”錢孫愛暗暗歎了一口氣,看來腐敗問題一定要抓一抓了。陳洪範出手這麼大方,到底啥事兒呢?
“他說了要幹什麼?”
“沒說,說是當麵跟少爺說。”
“你讓他到客廳去,說我過一會兒去見他,這人我怎麼沒印象呢,從哪裏冒出來的,多大年紀了?”錢孫愛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問錢三。錢三都走到門口了,聞言說道:“看樣子五十多歲了。”
錢孫愛對李慧梅說:“你先回去,我再想辦法,現在有事兒。”
“那好吧,可是你收了我們的銀子不能白收,不然的話有朝一日闖王過江,絕對饒不了你。”李慧梅冷冷的說。
錢孫愛知道李自成沒有那一天了,不過他現在是真的需要這五百兩,於是胡謅八扯的說:“我已經有主意了,過兩天準有好消息,你讓闖王先等著,連兄弟都信不過,他以後還怎麼混,你說是不是。”
“好,好吧。”
李慧梅出去之後,錢孫愛並沒有馬上去見陳洪範,他要擺擺架子,所以過了半個時辰才來到客廳裏,也不跟人說話,腆著肚子往椅子上一坐。
然後陳洪範和馬紹愉過來大禮參拜:“參見首輔大人。”
“首輔大人讓你們起來呢。”錢三說道。
錢孫愛瞥見狗奴才李寶在窗外的走廊裏朝這邊張望,賊頭賊腦的,突然把桌子一拍,生氣的說:“混賬東西,你站在那幹什麼?”
陳洪範嚇得全身一抖,撲通跪倒在地上:“下官萬死。”
“你死什麼,我沒說你。”
馬紹愉暗想,這次被陳洪範給害死了,跟著撲通跪倒在地上:“大,大人,下官也是迫不得已,迫不得已呀。”
兩個人人分明是有點做賊心虛呀,跑到我家裏來幹什麼?難道——錢孫愛覺得這裏有些不妥,於是故意臉色大變的瞪著他們,氣場非常強大。
陳洪範驚惶的一瞥,居然不敢接觸錢孫愛嚴厲的目光,低著頭沒有吱聲,隻是全身都在瑟瑟的發抖。而馬紹愉的膽子明顯比他小得多,他的心裏像是鑽進了一群耗子似得,沒一會兒,居然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