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天色已經黑透了,庫區深處更是濃霧升起。偏僻的孤島上安靜異常,聽不到一聲鳥叫,看不到一隻夜行的活物。
莫中虎和廖老師在更多遺棄、垮塌房屋裏弄了破門板、爛木窗,劈成條子,升起了熊熊的火堆。廖老師也是精神高度緊張,坐在火邊打哆嗦,吃著莫中虎送去的食物。
莫中虎也陪在廖老師的身邊,吃著東西,看著莫仕文這個相當了不起的陰陽先生施法,很有興趣的樣子。在這個船老大的眼裏,他的族叔也就算得上是一方神人了。
確實吧,至少在我們四川或者西南一帶,很多的地方,總有那麼一兩個在鬼神陰陽一道上比較出名的人物。正如每一鄉一鎮上,總有那麼幾個街霸一樣的角色。
莫仕文穿上了道袍,架起了簡易的香案,上放八個小碟,燃起了香燭,手持桃木劍,嘴裏念念有詞,大把燒著紙錢。
一番法事做下來,他累了個臉色蒼白,舌尖真血都吐了出來,最終在廖老師、莫中虎的麵前憑空化出了八碟符水來。
當然,那些符水並不是突然就產生在八個空碟裏的,而是一點一滴增聚而成。莫中虎和廖老師看得驚異,老廖也是不由得有些信這陰陽先生的實力了,居然說:“咦?這還真是神了!”
八個符碟,也就是尋常我們吃火鍋的油碟大小,七個碟子滿水,水體半清半黃,另一個半滿,全清。
莫仕文讓廖老師和莫中虎幫忙,將那七個滿碟的符水分別喂與王亮等人喝下。而另一個半碟,他則高舉在頭頂,麵朝茶盤水庫,嘴裏念念有詞,念的什麼內容,莫中虎和廖老師也聽不明白。
隻是就在王亮等人分別喝下符水之後,莫中虎和廖老師再看莫仕文。那時,突然熊熊火堆的火勢都小了很多,一陣濃烈的寒陰之氣罩向了空曠的房屋裏。
似乎有冷風在四處流動,吹得濃霧都如冰晶粒子動蕩一樣。
莫中虎、廖老師頓時冷得打顫。
老陰陽莫仕文聽得廖老師之言,本還有得意之色,卻突然蒼白臉上驚色生,大叫一聲:“不好!”
頓時,他雙手舉的半符碟水一下子反扣過來,符水倒了他一頭,然後如千鈞之沉,一下子將他壓翻倒在地。
符碟落在土地上,竟然炸碎了。
莫仕文翻倒,砸翻了簡易的香案,腦袋一下子倒在火堆那一邊,頭發猛地就著了火,慘叫著翻滾起來。
廖老師和莫中虎大驚,正待撲過去滅火時,莫仕文已經自己雙手拍滅了頭發上的火,當場成了個老光頭,臉上花裏胡哨的,讓人一看就想發笑。
莫中虎倒是關切道:“莫大叔,你咋球個了?”
廖老師呢,居然心頭有一絲爽感,冷道:“他不是牛皮吹得大嗎?怎麼也沒個球用?”
莫仕文那時已是全身哆嗦,兩眼開始不停地翻白,症狀和王亮等人當時一樣,又把廖老師和莫中虎嚇了一大跳。
廖老師大叫道:“莫中虎,快去船上拿繩子,你這大叔不行了,他也中了邪招了,我們要把他捆起來。”
莫中虎嚇得不行,趕緊往水庫邊跑去。而莫仕文呢,居然從地上翻起來,掏出包裏一顆黑藥丸子服下,又抓出一把符紙往身邊拋撒,大叫著:“不用捆我!這裏暫時沒得事,你們快想法去營山縣城找我弟莫仕海回來,就說……就說……”
話到最後,都不知道他要吐露什麼樣的話了,莫仕文已經一口老血噴出米高。鮮血在霧氣裏撒如花,落下來,將他全身覆蓋住了。
他的身體像魚一樣擺扭了一陣子,然後雙眼翻眼鼓起來,一動不動了。
廖老師看著那情形,也很受驚嚇。
莫中虎也才奔出那破屋子沒幾步,回頭一看,也嚇得不行。兩個人上前探了探,莫仕文心跳還有,呼吸也算是正常。
很顯然,莫仕文處理不了這事情,但用自己的道門秘法將自己保住了,不至於像王亮等人那麼慘。王亮等人在地上的扭擺,把衣物都磨破了,一身磨破了皮,早都血淋淋的了。
不過那時候的王亮等人,喝了符水之後,一個個眼睛倒不翻白鼓大了,都閉上了眼睛,還被捆在繩子上,安靜地躺在火堆邊。
當然,廖老師和莫中虎都知道,莫仕文的作法起到了一定的效果。廖老師看著王亮等人的狀態,對莫中虎說:“走吧,這裏暫時不會有什麼事,你走吧,送我出庫,我要去縣城,然後你趕緊回到這裏照顧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