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走,不送!”靜秋衝他的背影喊了句。
她總這樣。
3
哥哥的婚事黃了。
靜秋得以繼續讀書。
從此,她的耳邊少不了這樣的話:“要不是因為你,人家女方考慮將來還要供你念書……”她欠了哥哥一筆債。
大北上了北大,學化學。
靜秋上了北師大,學中文。
軍訓結束後,大北到師大去找靜秋。靜秋記得一年多前他母親的那番話,避而不見。
大北後來打過兩次電話到她宿舍,每次都不是她接的。
舍友告訴她說你那個北大才子來電話了,讓你給他回個。靜秋冷笑一聲:“什麼叫我那個呀?我跟他沒關係。”
“切!”舍友哄笑一陣,“那你幹嗎還老在我們麵前說他這樣好那樣好呀。”
靜秋無言以對,隻好抱著一本小說把頭往被窩裏一縮。
事情起變化是在大一寒假快來臨的時候。
有天晚上,大北從實驗室回宿舍的路上,接到靜秋的電話。準確地說,是靜秋舍友打來的。“江北,靜秋昨天闌尾炎開刀,在北醫三院……”下麵的話大北已經記不清了,他宿舍都沒回,騎上自行車徑直就去了北醫三院。
大北紅著鼻頭推門進去的時候,靜秋正臥在病床上發呆。靜秋木木地望著大北,然後將頭一扭兩行清淚順著她那張清秀的臉滴滴答答地落在枕頭上。
大北衝她笑了笑,走到她身邊,也不等她開口就朝床上一坐。
“誰讓你來了?”死鴨子嘴硬,大北心想,靜秋就是這樣。
大北說:“我不來哪個來呀?”
“呸!願意來的人多著呢……”還是嘴硬,從來不肯認輸。
“有嗎?我怎麼一個沒見到?”大北揶揄道。
靜秋本來已經不哭了,被他一氣眼淚又刷刷刷下來了。她掄起拳頭砸向大北的肩膀,口裏罵著他說:“那你走呀,我又沒要你來!”
拳頭被大北攥住了。大北一把抱住靜秋說:“我不走。我來都來了。”靜秋在大北的懷裏嚶嚶哭泣。
此後一周的時間裏,大北常常騎著一輛不知N手的自行車往返於北大和北醫三院之間。靜秋說天那麼冷,你要不就別來了。
大北總是那句“我來都來了”。靜秋又說那你坐公交來吧。
大北就說天天在教室裏都沒空活動,這點路就當鍛煉身體了。
靜秋說不過他,隻好由著他。
大北給靜秋交了住院費——他替她還給她的舍友們。好在他做家教搞兼職賺了點錢。
他每次過來的時候,總會從兜裏摸出來一點小玩意兒,有時是一個水果有時是一塊巧克力,變戲法似的。他走後,同病房的一個老太太說,姑娘,小夥子很不錯呀。
靜秋被說得不好意思,臉一紅低著頭嘿嘿笑了兩聲。
她舍不得吃。下一次大北來的時候她再命令他跟自己一起吃。
4
大四的時候,靜秋跑到動物園那邊買了毛線和毛衣針。花了兩天學習針織,又花了一周時間給大北織了條圍巾。白色的,靜秋想著大北圍上這樣的圍巾,在未名湖走一圈真有時空穿越的感覺呢。
大北喜滋滋地接過去,每天都戴著,髒了,靜秋就拿回去洗一洗。針腳稚嫩別扭,有兩處還走錯了,大北不以為意。大北宿舍的兄弟管他的圍巾叫“溫暖牌”,他聽了樂得跟個什麼似的。
兩個人一直沒有公開。靜秋隱隱地感覺大北的媽媽不喜歡自己。
大北母親拿著那條已經隱約泛黃的圍巾大罵:“哪個不要臉的狐狸精給你的?!”
大北臉紅脖子粗地跟母親對著吼:“媽,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這麼難聽?什麼狐狸精不狐狸精的!”
人人都知道大北媽指桑罵槐,有好事的把話傳給了靜秋父母。
靜秋媽氣得哭紅了眼睛:“什麼人不找,你非要找她的兒子?你說!你說!他哪裏好?”
靜秋不吱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