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躍華不知道母親叫她回去有什麼事,油菜還沒有灌完,又還不到吃午飯的時間,但母親既然喊了她,她就不敢不回。
一邊匆匆往回跑,她一邊在心裏驚慌地想,是不是母親看見劉誌保跟她說話了,所以叫她回去,如果是的話,她說不定又得挨一頓了!
現在的女孩子們可能無法想像在父母專製下長大的女孩子們對父母那種與生俱來的懼怕,七零後以前的女人們大部份都有相當深刻的記憶,那時候,父母是天,他們不論說什麼,兒女都隻能服從,哪怕是錯的,兒女也得遵守,誰敢反對,必然會挨打的!
在農村,這種家長製作風就更加嚴重!
崔躍華盡管已經年滿十七歲了,但因為從小就被母親管得很嚴厲,稍一犯錯,非打即罵,
所以養成了逆來順受的習慣,母親叫她跪,她就必須跪,母親要打,她就隻能挨!
就算明知道回去可能會挨打,她也不敢逃走,再說,又能往哪裏逃呢?她根本不知道離開家,她還可以到哪裏去!
崔躍華匆匆跑回家,卻見破舊的堂屋裏坐了兩個人,一個女的年約四五十歲,一個年輕男子大約二十多歲,從她推開籬笆門的時候,兩人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的臉上和身上!
經過母親的介紹,崔躍華才知道,這兩個人是來和她相親的!
中年女人是媒婆,年輕男子就是和她相親的對象,媒婆說,他叫林小天。
崔躍華聽說是來和她相親的,臊得臉通紅,埋了頭,既不敢看,也不敢說話,一切但憑母親作主了!
她不敢看對象,隻能用耳朵聽著媒婆的介紹,媒婆說,林小天是工人,每個月有兩百塊錢的工資,崔躍華如果嫁給他,就是掉進福窩窩裏了,隻管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做農村挑糞水、栽秧子、打穀子那些粗活了!
那時候的農民,最渴望的,就是甩掉農皮!女孩子隻要有幾份姿色,總是千方百計嫁給吃國家糧的。
其實,當時打破鐵飯碗在大城市早已經鬧得轟轟烈烈了,但在崔躍華的家鄉,因為地處偏僻,信息不通,崔華瓊這一代人的思想還存留在對國家工人的盲目崇拜中。
崔華瓊問:“人品如何?”
在農村,相親要了解的就是這樣一些內容,男方的家底殷不殷實,公婆會不會待兒媳婦,男孩子為人如何,孝心好不好。不過這些問題就算問了,也隻能從媒婆嘴裏聽,媒婆為了促成一門婚事得紅包,往往誇大其辭,將對方說成天上少有、人間僅存的好人家。
聽見崔華瓊問,媒婆就舌生蓮花地把林小天大大地誇了一通,說他對人怎麼謙恭有禮,對父母怎麼孝順,平時話也不多,是百裏挑一的好小夥子,崔躍華嫁給他,不知道會羨慕死多少人!
崔華瓊便又提了一個問題,既然林小天是工人,條件又這麼好,為什麼要找一個農村女孩做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