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就少說幾句吧,躍華這麼久才回來一次……”崔父說。
“她這麼久才回來一次有理?她現在嫁了工人,過好日子享清福去了,心裏還有我這個媽嗎?她過好日子,不幫扶娘家不說,大半年回來一次流眼抹淚地還咒娘家倒黴!人家養個女兒都能巴到享福,我享到她半點福沒有?”
崔華瓊把女兒嫁給一個工人,嘴裏說是為了女兒好,讓女兒以後能過上好日子,實際上她心裏還是希望能得到一些實惠。
她認為,女兒嫁個好人家,對方可以給他們家不少幫助。如果嫁進經濟情況不好的農民家庭,對方不僅不能幫自己,女兒還會常常回來搜刮娘家的東西。
但是,崔躍華嫁給林小天後,一去大半年沒有音訊,別說林家幫助他們,兩家大人連麵都沒有見過!
看見別人家親家、親家母走得親親熱熱的,崔華瓊打心眼裏羨慕,每當這時候就罵崔躍華:“死女子!老娘那麼多年的飯都喂了狗了,嫁了人了就把娘家忘了!”
在屋裏關著門罵,出來看見人了又忍不住向人家誇耀,說她女兒嫁了怎麼樣一個工人,一個月掙好幾百工資,人家坐在那裏就能掙錢,人又長得如何標致……
看見別人臉上羨慕的眼神,她的虛榮心得到了極大的滿足。
得不到利,得點虛名她也滿得意。這在農村叫“死要麵子活受罪”。
不過,得不到實惠,她這心裏始終是不高興的,她日盼夜盼,就是盼著有一天女兒女婿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風風光光地回來,那不知道會引來村裏人多少雙羨慕的眼睛!
那樣的話,她就名也得了,利也得了!
現在崔躍華回是回來了,卻深更半夜才進家門,她一個人背著一個行李包,包裏全是她自己的衣服,沒給他們帶一點禮物回來不說,還一進門就哭,她猶如兜頭被澆了一盆冷水,這心裏簡直不高興到了極點!
看見母親罵父親,崔躍華無法再訴說委屈,隻有強忍住眼淚放下自己的心事,向母親道歉,以平息母親的怒火:“媽!爸爸!對不起!是我錯了!我不該哭!”
崔華瓊看見崔躍華沒有給她買禮物,覺得是因為女兒心裏沒有她這個媽,所以很生氣,卻不肯仔細分析一下原因。
林小天雖然沒有給崔躍華拿錢,但場長把林小天的工資給她拿了一百塊錢,讓她買車票用。林小天送她的時候,是林小天給她買的票,她這一百塊錢就一直沒有用,所以給父母買點禮物還是沒有問題的。
崔躍華下車的時候天已經快黑了,鄉下的店鋪關得早,那時候鄉鎮上趕集又分三、六、九,就是每到有三、六、九的那一天就是逢場天,大家就都來趕集,買賣貨物。
不是這三天,就是冷場,農民們一般不上街,街上做生意的也大多是農民,也不來開門。
崔躍華回去這天正好是冷場,街上沒有什麼人,一條街一眼望出頭都看不見一家開門的。
她本來想在街上找一找看有沒有開門的店鋪,又怕再耽擱一會兒會更黑,趕不及回家,所以就什麼也沒買匆匆趕了回來。但崔華瓊卻因此很不高興。
崔躍華見母親不高興,不敢再說什麼,自己去燒了水洗腳。
家裏沒有什麼變化,她仍然跟著母親睡一床。母親因為心裏不痛快,不怎麼理她,裝瞌睡香,她也不敢跟母親交談。
雖然心裏有很多話無法跟母親說出口,但睡在母親的那一頭,她的心裏仍然湧起一種暖暖的幸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