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九忐忑中走進了裏屋,借著燭光,看到屋裏就一張大床,很大很大的木床,床緊靠牆壁放著,遠離了窗戶,床上鋪著現成的花被,床腿有魚形的雕刻,四麵床角支著立柱,刻著花卉的圖案,染著色。
四根床柱支著一副紅彤彤的幔帳,幔帳下垂,形成了獨特的空間,靠外邊床邊的幔帳輕輕撩起,用絲帶係在了左右立柱上,一個神秘溫馨令人神往的地方。
婉紅把燭台放到了床邊的小木桌上,掃了一眼麻九,就寬衣解帶後鑽進了被窩。
她隻是脫去了外衣長袍,鑽進了床上裏邊那個被窩,床上並排鋪了兩雙被褥,床大,兩雙被褥之間還有一定的間隙。
麻九楞楞地站在屋地中央,不知所措了!
剛才婉紅脫衣服的動作簡直太瀟灑了,和表演舞蹈一樣,柔順自然,絲毫不做作。
婉紅穿的對襟紅色小襖在昏暗的燈光下,發出刺眼的紫光,晃得麻九幾乎睜不開眼睛,是啊,高高低低的,曲徑通幽,峰回路轉,還有,她背後的高山是那樣的圓潤,充滿著無限的風光和蘊藏著無比的力量。
看見麻九站在屋地上發呆,婉紅從被窩裏伸出腦袋,衝麻九說道:
“趕緊上床睡覺啊!還磨蹭啥呢?外邊的被服就是狗窩,被褥枕頭齊全,待遇不錯吧?”
“汪汪汪···不錯!不錯···”
麻九本來想再油嘴滑舌一番,但,一種奇怪的感覺湧上了心頭,立刻占領了心田,腦子裏白茫茫的一片,就覺得朦朦朧朧的,再也沒有閃光的語言了。
心裏不純,禽獸不如。
麻九在痛罵自己。
看婉紅的頭縮回了被窩,麻九跌跌撞撞地走到外屋,拿起毛巾和瓦盆,用葫蘆瓢從水缸裏舀出了一些冷水,急匆匆地洗了一把臉。
唉,感覺好多了,要不然,心裏直發慌,臉直發燒。
麻九把火盆搬到了裏屋,放在了床邊,火盆裏還有一些餘熱,別浪費了!
婉紅把頭蒙在了被窩裏,隻露出了黑黑的頭頂,隆起的被服折射出了婉紅優美的曲線。
麻九挪到床邊,開始脫衣服,微微顫抖的手有些不聽使喚,弄了半天,一個扣子也沒解開!
麻九頓時有些急了,扯著大襟使勁一拽,謔,幾個盤扣還真都開了!
沒拽豁了吧?
麻九用手仔細摸著扣鼻子,沒壞,一個也沒壞!
運氣不錯!
這同泰堂喬老給的衣服,質量還是嘎嘎的。
麻九有些慌亂的脫了長衫,鑽進了外邊的被窩。
被服挺厚的,但被窩裏有點涼,麻九蜷著身子,把頭埋在被裏,使勁哈著氣。
還是有些冷,麻九不禁哆嗦起來,可以說是瑟瑟發抖。
怎麼搞的,剛才沒感覺那麼冷啊。
現在是心裏往外發冷。
仔細一想,心裏的那股火消失了,熄滅了。
咋回事?
是道德的冷水澆滅了心火?
還是婉紅的從容化解了自己的邪念。
對了!
忘吹燈了,麻九從被窩裏伸出脖子,噗的一下,吹滅了小桌上的蠟燭。
屋裏頓時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了,仿佛自己變成了盲人。
已經後半夜了,月光被房簷子擋住了。
屋裏很沉靜,沉靜得麻九翻身帶動的被子的響聲都顯得異常的刺耳。
耳朵貼在柔軟的枕頭上,麻九清晰地聽到了自己的心跳,彭彭,彭彭,彭彭······
那心髒的跳動很急,很慌,很亂,很麻。
枕頭實在太軟,麻九有些不習慣,隻得把枕頭往下拽拽,墊在脖頸上。
遠處傳來了幾聲犬吠,叫聲越來越遠,最後消失了。
夜,又恢複了寧靜,像沒有聲音的真空,使人感到窒息,感到壓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