賬房先生拿起狼毫筆在硯台裏輕輕地蘸了一下黑墨,又在硯台邊上調整著筆形。
“叫什麼名字?”賬房先生展開了大賬本。
聽到賬房先生的問話,婉紅一下傻眼了,剛才忘了和麻九商量名字的事情了,看見櫃台上的桃木算盤,還有櫃台裏麵裝著大蒜的柳條筐,婉紅靈機一動,說道:
“我叫桃紅,我弟弟叫柳綠。”
聞聽婉紅的回答,賬房先生就是一愣,掃帚一樣的眉頭皺了皺,隨即,放下手中的狼毫筆,抬頭仔細打量著麻九婉紅兩人。
老鼠眼睛在麻九和婉紅的臉上掃來掃去,似乎想在兩人身上尋找什麼破綻似的。
看了半天,開口說道:
“一個桃紅,一個柳綠,名字挺春風啊!不過,你倆不是龍鳳胎嗎?怎麼還不是一個姓呢?”
聞聽賬房先生的問話,婉紅麻九都是一驚,壞了,婉紅隨口編造的名字,有些不符合兩人的身份,這可怎麼辦呢?
必須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否則的話,報名的事就要泡湯了。
婉紅急的直搓手,情急之中,她把眼神投向了麻九。
麻九朝婉紅笑笑,然後朝賬房先生說道:
“先生,我和姐姐不是一個姓,這個嗎?啊···啊···是個小秘密,一個小小的秘密。您老真想知道嗎?”
“沒啥妨礙的話,就講出來吧!這是報名的需要。”賬房先生一副期待的神情,這時候的他,看起來多少有些幼稚。
婉紅極度緊張,喘息都有些不均勻了。
她把雙手支在櫃台邊緣上,看樣子是想撤退了。
麻九輕拍了一下婉紅的肩膀,向她傳遞了一種安慰,然後,衝著賬房先生說道:
“這個其實很簡單了,就是我隨母親姓,姐姐隨父親姓,難道不可以嗎?”
聞聽麻九的回答,婉紅有些慌亂的心情頓時鎮靜下來了。
這麻九,可真能胡謅啊!
腦袋轉的挺快呀!
婉紅心裏暗暗讚歎著,可臉上仍然波瀾不驚,一副極度從容的神態。
賬房先生聞聽麻九給出的理由,不禁張開了大嘴,伸出了黑黑的舌頭,舌頭耷拉著,活像一隻抬頭聽雨的癩蛤蟆。
他自恨自己太笨了,這麼簡單的問題,怎麼就沒有想到呢?
賬房先生在心裏自責了片刻,慢慢恢複了常態,又深吸一口氣,突然開口問道:
“家裏親戚什麼的,有做官的嗎?”
聞聽賬房先生的問話,婉紅不敢貿然回答了,又把眼神看向了麻九,麻九一笑,朝婉紅努努嘴,意思是叫婉紅不要拘束,大膽的回答。
婉紅見狀,沉吟了片刻,朝賬房先生說道:
“我舅爺在京城做官,好像是什麼,對了,好像是什麼學士。”
賬房先生聽到此語突然停止了書寫,略微愣了一下神,老鼠眼睛露出吃驚之色,有些痛苦地咧咧嘴,隨後,把毛筆扣上了竹製筆帽,放到了櫃台上。
書寫一半就不寫了?
難道是婉紅剛才說舅爺是大官震撼了賬房先生?
麻九眨動著雙眼,細心琢磨著。
“你剛才說你倆多大年紀?”
賬房先生沉默了片刻,終於開口問話了,他的眉毛緊蹙,還微微的有些抖動,像兩隻榆樹上的黑色洋辣子,看起來有些嚇人。
“十八歲,怎麼了?”婉紅從容地回答。
“十八歲?哎呀,你們的年齡有些偏大呀,剛才老太爺傳過話來,說要選年紀小一些的,雖然沒有說具體的年齡限製,但,你們倆的年齡實在是大了那麼一些,俗話說,辦事不由東,累死也無功,這樣吧,我看你們還是放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