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鳶怔目看著燭龍,半天都沉溺在他如清淺如梨花的笑容裏。
而燭龍卻越發虛弱,他的眼皮都快抬不起來,他的身子也禁不住要倒下。
硬撐著最後一絲力氣,他艱難抬手撫上她的發頂,在失去意識的這一刻,語氣也輕得好似要飄散:“我可能……很重……你不用管我……”
話畢,他便徑直往後仰倒。
幸好淩鳶眼疾手快撈住了他。
他靠在她的肩膀,隻能聽見淺弱呼吸。
她怎麼可能不管他?
淩鳶想起了北寒禁域的帝璽。
那截小骨頭通體溫潤、魔息深厚,雖然沒有治愈之效,但是對於魔來說,魔息可以讓實力更強勁,讓身體更強壯。
她手化冰刃,摸到手腕骨頭縫隙中的帝璽,咬緊牙關,將自己的肌膚生生切開一條傷痕。
很快,鮮血滲出,淩鳶從中挑出那截似小骨頭形狀的帝璽。
它白皙如玉,出鮮血而不染,它周身流竄的魔息,純淨清澈。
它就像一粒擁有靈性的舍利子,根本看不出來它體內還裝著一個禁錮凶魔魂體的清平世界。
淩鳶忍著痛,念念有詞:“今日我便將北寒禁域的帝座之位重新禪位於燭龍,諸位魔魂們,還望你們不要跟他計較今日之仇,哪天得空我一定幫你們上幾炷香,多謝多謝。”
說完,她將帝璽從燭龍身後的傷口中融入進去,又將手腕傷處對準燭龍的嘴巴。
不管她的血有沒有用,她都要試一試。
過了一會兒,帝璽起了效用。如綢光華籠罩他全身,純淨魔息源源不斷彙入他四肢百骸之中,傷口也慢慢凝固,沒有再繼續流血。
淩鳶不免大喜過望,喊了兩聲燭龍,但是他睜眼悶哼,又昏了過去。
這是什麼反應?
淩鳶抱著他想了一會兒,堅定捏訣:“我帶你回魔域。”
很快,她顯出獸形,抖了抖滿身蓬鬆毛發,將燭龍馱到了背上。
他的心髒緊緊貼著她的背脊,她甚至能聽到他一深一淺並不均勻的心跳聲。
她不敢再多加逗留,至於這古蘇城……
淩鳶眸色一閃,她從來不是什麼聖母。
她的能力,隻容許她救自己在乎的人。
淩鳶馱著燭龍往汀湘樓後院的閣樓廢墟而去,她找到秦花魁那塊冰柱子,心中念咒嚐試施術,冰層霎時崩裂,顯出秦花魁的身形。
她已經被凍得麵色蒼白昏迷不醒。
淩鳶將她一並扔在背脊上,欲啟程前往西漠沙域,豈料,遠處傳來一聲冷喝,電光石火間,一束清冽力道猛然朝她揮來。
她神色一凜,火速閃避,騰上虛空。
隻見千米之外,一眾白衣踏劍而行,氣勢洶洶朝她飛來。
“大膽魔物,毀人間古蘇,想逃往何處?”
方才冷喝之人,運用氣力開口,聲音仿佛從四麵八方襲來,震顫耳膜。
她仔細凝視,為首之人身姿出塵,翩若驚鴻,相貌俊俏,三千青絲用瑰玉高高束起,倒是一位頗有氣質的公子。
淩鳶在腦海中一對比,瑰玉……瑰玉……
這不是神界的標誌嗎?
她心頭一怔,還沒踏破鐵鞋去神山,便將這群神族給吸引了過來,算不算是“得來全不費工夫”?
但見來者不善,淩鳶礙於兩個傷員,隻能先撤。
她卯足力氣逃跑,沒跑多遠,不知哪裏來的一口黑鍋,從天而降,將她罩住!
淩鳶想衝出禁錮,下意識猛地撞過去。
嘭得一聲巨響,她的腦袋嗡嗡亂鳴,險些被撞暈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