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讓女人趕緊把頻道倒回去,可女人一臉不樂意,她說那是教育台,有什麼好看的。
我心裏急的要死,生怕錯過了那個鏡頭就再也看不到傻子姐姐了。
於是我提著膽子,冒著天下之大不違,把遙控器從女人手裏奪了過來。
等我轉換回去,早就沒了傻子姐姐的蹤影,充斥在電視機屏幕上的,是氣勢磅礴的建築,風景怡人的園林,還有朝氣蓬勃的莘莘學子。
女人開始有些生氣,她甚至拿出了手機,做好了給我爸打電話的準備。
可當她看到電視機上的畫麵時,卻不禁笑出了聲。
“林強,我說你是不是瘋了,那種學校也是你能上的,別逗我了,就你還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女人捂著肚子,她覺得癡人說夢的我,可笑到了極點。
的確,連我自己也明白,這個出現在宣傳片上的深夏一中,對我而言就是遙不可及的存在。
自從我媽走後,我已經快一個月沒去過學校了。原本學習就不好的我,這下子學習成績必然要一落千丈。
要是連現在的我,都能考上市裏的重點中學,那麼我們村的人,隻要靠做夢就能成為億萬富翁。
女人被我這個唐突的舉動,逗得樂了老半天,才把遙控器從我手裏要了過去。
見我還在對著電視機屏幕發呆,女人拍了拍我的臉:“快醒醒,我要被你逗得笑死了!”
她繼續譏笑我的無知,嘲笑我的天真。
可我並沒把女人的話放在心上,並不是因為我已經沒了羞恥之心,而是對於考進深夏一中的事,我連想都沒想。讓我失了神的,是從電視機屏幕上一閃而過的那個女孩子的臉。
我出了門,一個人靜靜的坐在院子裏,努力的回憶著剛才出現在電視機上的畫麵。
那張精致的巴掌臉,實在跟傻子姐姐的麵容太像了。
那個女孩就站在講台上,對著話筒慷慨陳詞。那身天藍色的校服,映著蔚蔚藍天,洋溢著盎然的青春氣息。
深夏一中!
我記住了這個名字,看到希望的我,從那一刻起,就做好了去找傻子姐姐的打算。
後媽因為懷了孕身體不便,夜晚的時候,都是我在給她倒掉洗腳水之後,再給她把夜壺提到房間裏。
可是今天晚上,我故意將什麼惡心的東西都往夜壺裏邊裝,塞了滿滿一壺。
剛一進門,婊子後媽就捂住了鼻子:“林強,你提的什麼啊,怎麼這麼臭。”
“啊,對不起,我忘記倒掉了。”
後媽一臉厭惡:“你是不是還在想著上高中那事呢,快別做夢了,白癡。”
我點了點頭,假裝一不小心沒站穩,把夜壺裏的東西一股腦的倒在了後媽的房間。
這女人直接被熏掉了半條命,她連拖鞋都來不及穿,奔命似的往外邊逃。
我知道女人走遠了,便放心的用榔頭砸開了已經加了鎖的櫃子。
在一個小挎包裏邊,我找到了一遝錢,數了數有好幾張。
我把錢全被裝進了兜裏,一溜煙的從家裏跑了出去。
我知道那個女人一會還會回來,看我把地上收拾好了沒有,所以我在這個家裏不敢再有一刻停留。
為了怕出門跟後媽撞見,我從院子後邊的圍牆翻了出去。
我甚至不敢在村子裏再呆下去,因為後媽一旦發現錢丟了,她肯定會發動全村的人來找我。
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在這個四麵環山的村莊之中,現在對我而言,隻有一處可以棲身——進山!
我清了清嗓子,一頭紮進了巍巍群山之中。
我知道通往城市的公路,就在山的那一頭,隻要我順著腳下的羊腸小道一直走下去,快天亮的時候,就一定可以走到通車的公路,到時候我就可以乘上通往城市的汽車。
可現實總是殘酷的,我終究還是太年輕,把事情想的太簡單。
夜間的山路格外的難走,嗖嗖的冷風吹的人渾身打顫不說,各種詭異淒涼的哀嚎還會不絕於耳。
到底有沒有鬼不好說,眼下有著更為迫在眉睫的危險——猛獸。
我爹前幾天在我身上抽出的口子,還沒有完全愈合,萬一我沒踩穩,磕在了石頭上麵,鮮血肯定又會從肉縫裏鑽出來、
猛獸一定很喜歡血吧,特別是活人的鮮血。
想到這裏,我不禁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