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病讓整個淩宅變得雞飛狗跳,大家都忙東忙西,而我隻是在做完檢查之後,聽完老人的和藹關懷之後,當然,還有那位盡職丈夫在所有人麵前演繹的貼心焦急之後,最終沉沉睡去。我不知道這樣的生病究竟有什麼大不了的。

過往的八年間,每次生病翎都會在我的病床前待著,微笑的嘴角略帶心疼的眼眸,這似乎就是我這八年來病中的全部記憶。不,有一次的例外。

那就是五年前,似乎曾有一個銀色發絲的男子站在我麵前,冰冷的眼眸中透著無可奈何。還有那麼一句冷冰冰的話語,“喂,要死別在這個時候,再過兩天吧”!

不知為何,想起這樣一句話我竟然嘴角彎起了一抹淡淡的弧度。這似乎是我第二次想起那個男人了呢!最近的自己似乎總會想起那些過往的曾經。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一覺醒來已經是下午四點,頭上的熱度似乎減緩了許多。胃裏空空如也的感覺讓我明確的知道我餓了。也對,從早上到現在滴米未進,不餓就怪了。房間裏沒人,我用手撐著床坐起身,才發現手臂非常虛軟。連支撐自己的力度都顯得那樣費勁。

“有人嗎?”

嗓子裏發出沙啞的聲音,高燒讓我的嗓子幹巴巴的,異常難受的緊。瞥了眼床頭櫃,上麵正放著一玻璃杯的水。虛弱的喘了口氣,伸手去拿。

“?嘭――”

玻璃杯摔在地麵的聲音,我不由有點惱怒,為什麼現在連拿個玻璃杯的力氣都沒有了。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病來如山倒?我的嘴角勾出一抹苦笑。

“你沒事吧!”

開門的聲音,焦急的言語,加快的腳步,這一係列的聲音讓我呆呆的坐在那裏沒法反應。看著淩宇坐在我的床邊,我的心中滿是迷惑。

“是不是渴了?這麼久沒吃東西也一定餓了吧!”

我突然有一種錯覺,那就是我現在正在做夢。而眼前的人不是和我結婚的淩宇,我也不是和淩宇結婚的裴安。隻能呆呆的看著他,我不知道我現在的樣子究竟有多傻,但對於麵前的場景我確實不知道該如何做出反應。

“吳媽,去給太太倒杯溫水上來。還有把之前的粥溫一下,太太應該餓了。”

我的神誌因著他的那句“太太”而逐漸清明,眼神中透著不解。我現在能很明確的知道我們的身份,他是淩宇,我是裴安,既然如此,那他現在唱的是哪一出?

我不解了,非常不解。

吳媽端上了溫水和粥,淩宇貼心的喂我喝水,然後就是一勺一勺的喂我喝粥。他很細心,動作也非常流利。勺起一勺,在嘴邊吹了吹,繼而送到我的嘴邊。我能感受到吳媽投來欣慰的目光,所以也沒多做反應,很老實的將粥喝下。

如果說是演戲,我現在對淩宇簡直可以說是到了刮目相看的地步。他現在的樣子,沒有一個人會認為他不是一個好丈夫。而我,如果不是非常清楚的知道我們的關係,我還真會以為他做這一切都是出自真心。

一碗粥喝到一半,耳邊傳來一陣“嗬嗬”的笑聲。我抬頭看向門外,淩武支著拐杖走了進來,他的身後跟著一個戴眼鏡的男人。二十多歲的樣子,但那並不是我關注的重點,那男人胸前掛著的相機讓我的目光停頓一秒,不由挑了挑眉。

“劉記者,你看,他們兩個多恩愛。”

淩武“嗬嗬”直笑,我的臉上適時換上了一副溫和的神情,對著那位被稱之為“劉記者”的男人微微一笑。

“是啊,我今天才知道什麼叫做天作之合。淩少爺,淩太太,介不介意我給你們拍一張照片。”

男人微笑著打著招呼,淩武站在一旁依舊“嗬嗬”的笑。

我看了一眼淩宇,後者給了我一個眼神安撫,繼而轉頭對上記者。

“我太太現在正在生病,你看,粥還沒吃完你們就進來了。讓我先喂她吃完東西吧!”

“沒事,淩少,你喂你的。我抓拍幾張就好了,這樣的效果更好。”

淩宇笑著說了一句“那好吧!”,便又開始繼續著剛才的動作。記者將閃光燈調掉,耳邊隻傳來幾聲“哢嚓哢嚓”的聲音,淩宇一臉體貼,時不時貼心的幫我擦擦唇角。雖然知道這是在演戲,不過他確實是一個盡職的演員。當然,我也非常配合的做出一對甜蜜夫妻的模樣。嘴角勾著一抹淡淡的微笑。

“好了,淩少和淩太太真恩愛,今天看到這一幕,我想外界的那些謠傳都會不攻自破了。”

淩宇幫我擦擦嘴角,那隻空空的碗被吳媽接過。

“其實不管外麵傳什麼,我都會相信他。他是一個很好的丈夫,我不希望有人誤解他,當然,我也不會誤解他。”

已經稍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我溫雅一笑,對著記者說出這樣一句話。淩宇看到我的笑臉似乎微怔一秒,我依舊擺出一臉幸福的樣子與他對視。耳邊又是幾聲“哢嚓哢嚓”的聲音,我將幸福的淩太太的戲份演足。

淩武叮囑了幾句要我注意身體的話,吳媽出去送走記者,房間裏隻剩下我和淩宇兩個人。

淩宇發出一陣輕笑……

“顧凱琪,或者說……裴安,你終於到我身邊了。”

但這並沒有給她的心湖造成任何漣漪,或者說,她連心,好像都找不到了。身體裏那顆跳動的東西不停的做著規律的慣性運動,證明她還是一個活著的機體。

沒有避開他的目光,裴安隻是看著眼前的男人,沒有絲毫情緒。作為一個被交易的“物品”,她非常明確的知道自己的“功用”是什麼,雖然她自己都覺得這樣的交易這個男人虧大了。

右手慢慢抬起起,落在領口最上麵的襯衫衣扣。裴安在男人眼中看到了詫異,心下一陣自嘲。她的作用不就是一個物品,或者一個玩具,為著那個優厚的回報,她似乎應當感恩戴德外加甘之如飴,所以主動一點,變得無可厚非。心中卻還有一個小緣由,那就是她不希望被別人脫下自己的衣服,這樣無故的自尊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

解開第一顆紐扣,裴安的腦中閃過一個俊朗陽光的笑臉,那是青春的花季,一個男孩對著一個女孩說,老婆,把你的下半輩子交給我,我愛你!

接著畫麵變換,那個男孩容顏依舊,眉間的英氣證明了他的成熟,身上的新郎禮服將他的風姿襯得迷人萬分。對著新娘伸出右手,但那隻搭上去,戴著白色手套的素手,卻並不屬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