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的女人或因生理因素變得患得患失?安苒從未關注過這方麵的知識,所以並不太了解其間奧秘,但她十分清楚,自己此刻的情緒波動到難以控製,轉身衝出房門。

福叔有事外出不在家,福嬸被狗咬傷正休息,其他人等未收到要對雜誌進行整理的囑咐,所以樓下大廳角櫃上堆著的雜誌還是原封的。

最上麵就是米妮期期不落的《娛樂風尚》,安苒心亂如麻的翻開,彩色的扉頁裏依舊是大篇幅的報道,標題聳動:新婚嬌妻獨守空房,風流總裁另築愛巢!

下麵有幾幅小圖,他開著黑色的路虎攬勝載著那個“雪”逛街;他帶著“雪”去海邊,在礁石上相擁看星星;中秋夜,他包下酒店頂樓觀光層餐廳,和“雪”攜手圓月……

真是恩愛非常,羨煞旁人,小編分析後得出結論:被莫迦瑄親昵的喚為“雪”的女人才是他的真愛,因為他從不和女人同居,卻為了這個“雪”購買豪宅,並在二十天前入住。

二十天之前,莫迦瑄派人回濱海灣掃蕩固定資產,擺放在廊道拐角那個人高的古董花瓶也沒放過。

那時她還納悶,那花瓶和永安大廈公寓的裝修風格並不搭,很注重整體協調性的莫迦瑄為什麼非要搬走那隻她用慣手的好瓶,難道是發現她竟把他的心頭寶貝當成特大號垃圾桶,為避免那花瓶再遭她辣手摧殘才不管不顧的解救它於水深火熱中?

卻原來是另置豪宅,有了它的用武之地……

手和心同時收緊,將那滿篇的恩愛揉皺。

再是堅強的人,也有脆弱的時候,何況,她麵對的又是這種情況,或許沒經曆過那樣的七夕,心境波動的也不會這樣誇張,誇張到連她自己都厭惡這樣狼狽不堪的自己。

臉頰上有液體滑過,抬手一模,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又哭了,連忙擦拭,可越擦越多,咬咬唇,低低咕噥:“三天兩頭的哭,安苒,你是打算讓曾經的雪蘭徹底消失麼?這樣真的好討厭,怨婦什麼的,最叫人看不起了,安苒,要堅強,別讓大家看你笑話……”

看到那樣的莫迦瑄,她曾想過要花上一些時間,慢慢讓莫迦瑄接受安苒的身體裏寄宿著雪蘭靈魂的真相,可現在看來,已經完全沒必要了。

人總是這樣,道理都懂,勸起別人頭頭是道;自己攤上,又邁不過那道坎,那天晚上,安苒渾渾噩噩,睡了醒,醒了睡,淚濕涼被,仿佛回到那個被強暴後,孤苦無助的十五歲少女。

第二天一早,再次被涼水潑醒,不等她起身,手腕已被緊緊攥住,耳畔是莫迦瑄陰沉的怒吼:“安苒,你憑什麼去打擾我的女人?”

同誌們,什麼叫惡人先告狀啊?看看莫迦瑄的所作所為就知道了!

腕骨好像快要被捏碎,鮮明的痛感刺激著安苒混沌的大腦。

彼年不知學問,卻已識得人生,沒人能幫她,她隻有自己,於是遭遇坎坷時,她總默默地自我鼓勵:雪蘭,軟弱給誰看?振作、振作、再振作,把寂寞、悲傷和無助統統踩在腳底下,隻要拽住堅強的尾巴一心一意向上攀,早晚有一天會登上淩絕頂,變成人上人……

經過一夜的心理建設,寄宿在嬌弱的身軀中那個打不死小強型的雪蘭原地滿血複活--即便孤獨時沒辦法掩飾自己的頹靡,可一旦麵對強敵,立馬鬥誌昂揚。

不用照鏡子都知道自己的現狀,臉色是病態的蒼白,身體是黛玉式的弱柳扶風,倒要感謝他那杯冰水,很完美的掩蓋住她額頭沁出的虛汗。

麵對莫迦瑄的盛怒,安苒莞爾一笑,優雅從容的坐起身,斜睨著他,輕挑眉梢:“憑什麼?”眼角餘光瞥見莫迦瑄臉上一閃而過的嫌惡,不甚在意的笑笑,淡定的扯出幾張紙抽,擦掉冰水的同時,一並拭去虛汗:“憑我是你莫迦瑄明媒正娶的原配夫人!”

嘴角的弧度愈發刁鑽,笑成電影中邪惡女配使出歹毒手段的模樣:“如果莫家想要一個繼承人,那也隻能由我來生,從別的女人肚子裏爬出來的孩子,隻要有我在,保證讓他一輩子名不正、言不順。”

愛情這個東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她看得並不那麼重,可腹中的骨肉卻是她一直渴望的,隻是他來的如此不湊巧,以安苒的身體情況,肯定沒有人會同意他的降生。

雪蘭奢求了一生的,血脈相連的親人,叫她如何割舍,反正早就該死,又有什麼放不開的,何不把命壓上,賭它一回?

輸了不用怕,黃泉路上有了伴,她會牽著他的小手去看彼岸花,親口對他說:寶寶,媽媽既然無法留下你,那就陪著你一起走,來世,你再來找我,我會寵你、疼你、一輩子愛你……

萬一贏了呢,幻想中的美滿人生從此開始!

至於剛剛她對莫迦瑄的那個態度,看似口不擇言的激怒,不過是錐心剜骨的自戕,他不愛她,那就讓他恨個夠好了。

可莫迦瑄卻未像安苒料想的那樣惱羞成怒而對她再下黑手,許是怒極,反倒笑了,目光滿含不屑,冷嘲熱諷:“你以為自己是誰?有什麼資格跟我談條件,大度點,你還是這個宅子的女主人,看不下去就滾!”

安苒眯眼打量他,有了真愛和孩子,果然不一樣了呢,繼續端著萬惡女配的笑容,嗤之以鼻道:“這大話說的也不怕閃了舌頭,五十億都不夠資格談條件,不曉得我是不是要把安家掏空才能買到莫總的一個笑。”

莫迦瑄驀地眯緊了眼,頓了片刻,甩開她的手腕,轉身走到床尾的立櫃前,打開櫃門,抽出藏在暗格裏的一個牛皮袋,砸在她臉上,一字一頓:“我記得你是認字的。”

牛皮袋裏藏著一份不可告人的特殊協議,大致內容講的是:在莫迦瑄和安苒的婚約存續期間,如果安苒去世,莫迦瑄無條件順位成為安宗凱夫婦的指定繼承人;如果他單方麵提出離婚,必須立刻償還欠款並賠償巨額損失,不然就認罪服刑……

但此刻莫迦瑄把這份重量級協議丟出來,主要目的應該是讓她看那條百分百是為彌補他而做的特殊條款:如果安苒一直健康存活,莫迦瑄可以在外麵生養自己的親生子女,且該子女擁有合理合法的繼承地位。

匆匆一眼後,安苒抬頭看著莫迦瑄,心一陣陣的揪著,不知是為他還是為自己痛——她跟他三年,到底還是沒能將他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