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蓮郡極少接觸外麵的世界,她心燥起來,會衝著他大喊,還會拿著枕頭砸他,他摟著她,她會踢他,他都好脾氣一笑置之,從不跟他計較。她有時想,或許是因為他大她十一歲,才會如此包容吧。
陳琴去榨石榴汁,夏小凝看著麵生的年輕園丁問:“你是才來的?我以前怎麼沒有見到你?”
很清秀靦腆的男孩,看年齡才二十剛剛出頭吧,見美麗的女主人問,一下子紅了臉,羞澀地答:“太太,我父親病了,我來替他打理兩天花草。”
一個大男孩子竟跟小姑娘一樣害羞,夏小凝揚起了明媚的笑容,她輕聲笑著問,怕嚇著這個大男孩:“你會打理園子裏的花?暖房的花可是不好打理。”
那男孩子恭謹地說:“太太,我從小就跟我父親照顧花草,雖然我歲數不大,但也熟悉這些花的習性,能照理好,我父親說花房這兩天六角白開得正當時,還要我剪幾支給太太您送過來。”
“是那種開得重重疊疊的白茶花嗎?”
夏小凝想想問。
“是啊,這種茶花可不好養,我父親說很嬌貴,讓我仔細了,若是我給養出了問題,他說回頭扒我的皮。”他十分緊張地說,神情越發羞澀了。
看著他的恐慌,夏小凝笑出聲來:“沒事,即便養死了,也就幾盆花而已,哪能真扒了你的皮。”
他不好意思也笑了起來,忙忙地說:“太太,我現在就給您剪幾支過來,您看還要其它的花不?”
她輕輕用手捂著打個嗬欠,雍容華美自然流動,起身向花房走去:“清波好像也開著,我去看看。”
他趕緊跟了上去,室外起了微風,卷動她齊腰的烏絲,蓬鬆的黑卷發微微舞動,一塵不染的長裙繡著密密實實的同色花卉,在一片綠色的草地上,她如綠野仙蹤中的精靈,他跟著她身後竟然如失了魂一般,直直地看著她。
及至到了花房,他挑了幾支開得正盛的茶花剪枝,小心翼翼遞給她,她伏向花朵,刹那芬芳沁到心田,好香啊,來自大自然的氣息,真是太香了。
一聲低沉惱怒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隨即嬌顏的茶花被扔在地下:“小凝,外套都不穿,到處亂跑,陳琴她們人了?怎麼就這麼不管事,由著你不愛惜自己!”
見程睿寒發怒,和他一起回家的沈亞玲慌忙過來扶著夏小凝回屋,他冷厲問年輕的園丁:“你是從哪裏來的?幹什麼的?是誰把你放進來的?
小男孩瞬間嚇得臉白得如白茶花,夏小凝心生憐憫,忙說:“睿寒,他是園丁老楊的兒子,老楊病了,他替他爸爸來打理兩天園子。”
如極地冷光一束,程睿寒轉身看向夏小凝:“我是問你嗎?你現在立刻給我回屋去。”
猛然一呆,她睜大了美瞳吃驚地瞧他,見她沒有聽話回屋,他更為氣惱,嗬斥著沈亞玲:“亞玲,小凝不懂事,難道你也不知道我的規矩了?”
很少發脾氣的程睿寒怒起來十分的嚇人,沈亞玲趕緊連拉帶拽把夏小凝帶回屋,又命吳阿姨給夏小凝拿外套。
屋裏幾個阿姨見沈亞玲臉色不善,慌得拿衣的拿衣,倒茶的倒茶。陳琴把石榴汁端過來,這杯如血的汁水讓夏小凝打了個寒顫,她走到落地窗前看花房,好一會才看見小男孩紅著眼睛往外疾走,冷著臉的程睿寒拿一支素雅的新波回屋。
她緩緩穿上沈亞玲披在她身上的開襟黑色羊絨薄衫,離了寬大的落地窗,去門口迎程睿寒。
他進得屋內凝視著她,她微仰著頭憂鬱地看他,他把那支剪好的百合插在她濃密的黑發裏,挑起她的臉龐輕輕吻道:“很漂亮,和百合一樣潔白清新美麗。”
她握他的手說:“睿寒,你把那個孩子怎麼樣了?”
他抱起她到米白的沙發跟前,淡淡說:“沒怎麼樣,既然他父親病了不能工作,那麼以後就不用來了。”
心猛然被揪起,幾盆花養死了就會被他父親扒皮,這下丟了工作,不定回去被他父親怎麼責備,她環了他的腰軟聲央求:“睿寒,他還隻是個孩子,也沒有犯錯,你無緣無故生什麼氣啊,你要是不喜歡他,以後不讓他來蓮郡不就得了,何必讓他父親丟了工作?”
冷著的臉更冷了,聲音也高了幾分:“還小?還是孩子?他這個歲數在舊時都是好幾個孩子的爹了!”
臉一下子如潑了桃紅的顏料,一片緋紅,她推開他起身道:“程睿寒,你不可理喻,你理智一點好不好!”
他寒著臉按住她,沉沉地說:“夏小凝,自我遇到你我就沒有理智過!我在郵輪上一早就告訴你,我獨占欲很強,你的眼裏心裏隻能有我一個男人,你若是多看其他男人一眼,我一定要讓這個男人付出代價!”
一時又是氣,又是急,又是惱,又是羞,這個男人怎就這樣莫名其妙,自己心眼小喜歡嫉妒,還順帶汙了她,她急得結結巴巴說:“你,你,我,我要離開,我不想和你這樣的人呆在一起,我要回家。”
這下如惹了馬蜂窩,他鬆開按她的手,陰測測地說:“好啊,夏小凝,想離開我,成啊,隻要你今天敢邁出這間房子一步,我讓那個野小子下半生隻能在輪椅上度過!”
如六月天下著冰雹,全身一陣陣顫栗。如掉入一口深深的枯井,困在井底無處攀爬,她撐著半個身子僵在當場。
屋裏一片寂靜,沈亞玲見兩人翻了臉,急忙勸和道:“小夏,程董是愛你才會這樣在乎你,你怎麼就不懂程董的心了?你若真為小楊好,和程董好好說,你不會離開程董,會一直在他身邊,早日替他生個孩子,程董心裏踏實了,才會善待你身邊的人。”
她軟了身子伏在沙發上痛哭:“沈姐,你就隻會勸我讓我向他求和,他明明知道我不會對其他男人動心,是他心裏有著陰火,回家衝我發脾氣,你不讓他道歉,還怪我不懂他的心。他大我這麼多,偏偏就不肯讓著我,你們隻一味讓我討好他,我是個女人,被他莫名其妙罵,還要委屈求他,我難道就不難受?不委屈?難道我就該受他的欺負,該受他的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