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0 章 【番外】2011年
2011年,春意盎然的北京。
邢凱的工作日漸繁忙。粗略一算,他擔任禮賓司副司長一職也有一年多了。邢凱出色的表現令各級領導讚不絕口,令下屬信服敬佩。
然而美中不足的是,邢凱不肯接受任何形式的出國考察工作。關於這一點,知情者自然知道他是為了邢育,邢凱可以徹夜不眠處理公務,卻不能一天見不到邢育。
所以,久而久之吧,必然也會傳出少許閑言碎語,不明真相的新晉公務員,表麵上不說什麼,暗地裏則給出謬論——正因為邢凱是軍委副主席的獨生子,所以外交部長手裏的這碗水豈能端得平?
縱然邢凱自身表現再優異,也改變不了或多或少的負麵言論。
邢凱不是沒聽到雜七雜八的流言蜚語,心裏也會有些不舒服。但是他怎麼能把邢育一個人丟在家中呢?雖然經過又一年的“成長”,邢育可以照顧自己的飲食起居。不過,那個一天見不到邢育麵就渾身不自在的哥們兒,分明是他啊。
想到邢育,邢凱不自覺地笑出聲。
最近邢育不知道是看了太多電視連續劇還是聽到了鄰裏之間的交談,開始學著穿衣打扮,小辮梳歪一點都不行。
就說昨晚,邢凱下班回家,邢育吵著要吃棉花糖。邢凱本打算幫她去買,她卻沒想往常一樣乖巧的點頭等待,而是自顧自換好衣服,拉住邢凱的手,要求跟他一起去。
路途倒是不遠,就在馬路對麵的夜市街。平時不帶她去,是因為她自從蘇醒之後一直很怕生人,擠在人群中難免情緒失控,不過既然她主動申請……邢凱思忖片刻,答應了。
夜市街人聲鼎沸,邢凱緊緊捂住邢育的小手,唯恐把她丟失在人海茫茫中。而邢育反而表現得比他鎮定,手舉棉花糖邊吃邊走,落入眼底的事物似乎都使她感到新奇。
當她路過一個販賣發卡頭花的小攤位前時,她的步伐減慢,扯了扯邢凱手指,用一種渴望的眼神望向邢凱。
邢凱但笑不語,揉了揉她的發簾,橫向跨出一步,用身體擋住周遭的擁擠,讓她慢慢挑選。
就這樣,原本對花俏東西毫無興趣的邢育,卻蹲在攤位前,選了一大堆晶晶發亮的小飾品。
付完帳之後,邢凱打算幫她拎著,她卻不肯,非要自己抱著塑料袋,一副愛不釋手的神情。
邢凱見她高興,眼中不禁泛起笑意。喜歡項鏈耳環還不容易?隻要她高興,他會幫她收集很多更漂亮的、更精致的飾品。
……
副司長辦公室裏,一陣敲門聲打斷邢凱的思路。
“邢副司長,您的快遞。”秘書笑盈盈呈上。
“謝謝。”邢凱接過包裹。
待秘書離開辦公室,邢凱這才放下手頭的工作。他首先拆開外包裝,小心翼翼地打開首飾盒,從盒中取出一條光彩奪目的水晶項鏈。這是一款名為“希臘女神”的施華洛世奇水晶鏈墜。金色魅影水晶圓環配以伸展的透明密鑲水晶石元素,絕對可以彰顯佩戴者的優雅氣質。
邢凱將項鏈懸掛在指尖……小育戴上一定很好看。
他美滋滋地將項鏈放回首飾盒中,順手放入風衣口袋中,隻等處理完公務,趕緊回家給小育一個驚喜。
……
然而,在邢凱即將下班之前,外交部副部長找他進行了一次深度談話。
起初聊了些瑣碎的事項,而後,副部長再一次旁敲側擊提及邢凱不肯出國公幹的問題。
邢凱也清楚工作是工作,領導沒有義務照顧他的私人生活。但是他對待工作已經是盡職盡責了,他不要求提幹漲工資,隻想換回這麼一丁點權益,這都不行?
“邢凱,先不說你在語言方麵的天賦,就說你身上所肩負的責任,你身為禮賓司副司長,沒人比你更適合接待XX國總統的訪華行動,陪同對方全程也不過一個星期,國家當前,大局為重,不管你有任何困難,都必須接受這一次的重要任務。”副部長見邢凱遲遲不表態,索性下達硬性命令。
所謂全程陪同,就是寸步不離。一方麵為了隨時隨地給予正確講解;另一方麵則是為了監控對方的行動。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是每一位政府官員必須具備的警惕性。
邢凱沉了沉氣,勉為其難地應了聲。
他可以一通電話打到父親那裏,因為副部長就是父親的老部下,不看僧麵看佛麵;他也可以拒絕接待訪華總統,但是會在原本就說不清道不明的理由前再抹黑一筆。唉,做人真難。
……
駕車返家途中,邢凱的心情不免沉重,一個星期見不到邢育,一個星期就是七天……邢育才是他迎接多方挑戰的“興奮劑”,如果見不到邢育,他哪還精氣神全身心投入工作啊。
他路過一家露天酒吧,也沒多想,停下車,點了一打啤酒,借酒消愁唄。
清涼的春風吹亂了邢凱的情緒,他又該怎麼向邢育解釋他要離開家一個星期的殘酷事實?
因為,邢育對他的依賴同樣是無藥可救的。每天到了黃昏,邢育便從屋裏搬出一把小板凳,雙手托腮,坐在院中,一邊照顧花草植物,一邊等待邢凱回家。
漸漸地,她可以通過汽車發動機熄火的聲音辨別來人是否是邢凱。所以,每當邢凱推開院門的時候,邢育已然麵帶微笑地站在他門前,緊接著,撲到他懷裏送上一個大擁抱。每每在此刻,邢凱的心中總會溢出幸福的暖流。
她不需要替他洗衣做飯,更不用為他的工作而擔心焦慮,隻是一個簡單的擁抱,足以掃清他渾身上下的勞頓。
“啊——”
邢凱看了眼天色,已是漫天星鬥,他晃了晃暈乎乎的腦瓜,匆忙起身結賬走人,不過步伐已有些不穩。
坐回車裏,當他第三次摸索不到車鎖眼的準確位置之後,他又下了車,伸手攔了一輛出租。
不過這一不小心,他竟然將進家門前先換校服的老規矩給忽略了。
——邢育隻記得十七歲時候的邢凱,蘇醒的時候如此,如今依舊如此,所以邢凱照常在回家之前換好那個年代的衣服,再把公文夾塞入書包,日複一日,好像也成了習慣。並且,邢凱也沒有刻意喚醒她的記憶,她能想起來多少就是多少,邢凱從不強求。
……
一刻鍾後,邢凱疾步走向院門,不過那是他以為的疾步,其實已然是晃晃悠悠了。
待他走到院門前的時候,眼前的一麵令邢凱驚慌失措了。院門居然大敞四開,邢凱三兩步衝進家門,環視四周,驚見花盆東倒西歪,兔子窩裏的飼料槽也是空的,雖然不是一片狼藉,但也並非以往的狀態。
“小,小育……”
邢凱一下子慌了,邊跑邊喊進了主臥室,屋內一塵不染,再進廚房,也找不到邢育的身影,這個院子並不大,如果邢育在院裏,一定可以聽到他的呼喚。
於是,他奔出院門。心急如焚的他唯有揚聲呼喊,他的喊聲穿透靜謐的居民區,根本管不了擾不擾民的問題,隻知道他的邢育不見了!
邢凱的身影急速穿梭在胡同裏,漫無邊際的黑夜令他倍感恐慌。
……他隻不過晚回家幾個小時,邢育就丟了?
去TM的國際要員或是哪國國王吧!萬一小育有個三長兩短,他哭都來不及!
……
大致經過十幾分鍾的瘋狂尋找,
邢凱身後隱隱約約傳來熟悉的聲音……
“哥……我在這呢……”
邢凱倏然回頭,先是長籲一口氣,繼而怒步走向邢育。
“你跑哪去了?知不知道快急死我了?!”
“……”邢育明白自己做了錯事,她怯懦地退了兩步,急忙把一雙髒兮兮的手藏於背後。
但是她並不知道,她在與大黃狗追逐嬉戲的過程中,已弄得滿身泥濘。
邢凱見她蓬頭垢麵,緩了緩情緒,走到她麵前,半蹲下,將他一把扯坐到腿上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