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予說老式公寓樓得房率高,內部的房型結構不錯,采光很好。我嗅了嗅,沒有通常老式房子的黴腐氣味,樓梯的轉角用了雕花的鏤空,樓道內的感應燈不太好用,白天的陽光從鏤空處照射進來,夜晚由路燈提供光源。
“這房子看著很新,跟普通的公寓樓不太一樣。”我說。
“這一排房子都看著很新,大概是靠著馬路的緣故,每過段時間就會重新粉刷一遍。”小予說。
“沒想到我和你住得這麼近。”我笑著說。
小予笑了笑,正從兜裏找鑰匙,說:“我大學畢業以後就沒怎麼住過了,當時搬了家。”她推開房門,熟悉地找到開關。燈一亮,空蕩蕩的兩居室,朝裏的一間小臥室擺著幾件家具。她解下小狗的繩子,讓我去小臥室坐會兒,她走去廚房衝泡奶茶。
“我偶爾回來看看,老媽總是擔心下雨天牆壁潮濕、發黴,老爸說起房子的事就很怨恨。”她拿了兩杯奶茶進來,還有一些小點心,我把買的甜點拆開了一起吃。
“為什麼怨恨?”我感到自己是在明知故問,有房子在手的大、小家庭,怨恨的不外乎那些事。
“我小時候爺爺奶奶也住在這裏,爸媽照顧他們,我跟爸媽擠在一間屋裏。後來念大學住宿舍,家裏親戚之間大吵一仗,吵得很嚴重,爺爺奶奶住到老年公寓去了,離這裏不遠,費用大家平攤。本來很擠的五口人,一下子就剩下爸媽兩個人住,他們準備將空出來的那間給我,親戚知道了立刻又吵上門,所以一直空著。我工作了幾年後,爸媽決定在郊區買套房子,空氣好,交通也還算方便,後來就搬了過去。爺爺奶奶去世前住了回來,直到他們在這裏過世。”小予剝了兩個橘子,又拿了些綠豆糕過來,說,“早上買的,這牌子的糕點還不錯。”
“你晚上睡在這裏?”
“嗯,”她點點頭,“明天一早爸媽過來,很多親戚也會過來,商量最終怎麼解決房子的事。”
這真是個令人頭疼的事,沒房子的人無奈,有房子的人頭痛,不到傷筋挫骨,誰也不肯讓一步,耗損的時間、精力不值錢。
“你一個人住在這裏,不怕嗎?”
“我下個月要走了,”小予搖了搖頭,表情透著自在的喜悅,說,“我結婚了。”
“恭喜。”我笑著說,心想她丈夫怎麼放心她一個人住在這裏。
“我丈夫是我大學同學,他一直在國外工作。我們蜜月回來後,我決定辭職跟他一起走,過兩年把爸媽一起接過去,明天的事能盡快解決最好。”小予的嘴角掛著幸福的微笑。我心想這才是她未去看望戈凜的原因,畢竟新婚宴爾,這個時候往醫院裏跑,還是去看望一個男性朋友,她丈夫縱然體貼,總是落人口舌。
我喝了口奶茶,不太甜,味道還不錯,茶的味道比較濃鬱。我說:“這個房子要是賣了,挺可惜的,內外保養得都很不錯。”
“我爺爺以前是做裝潢生意的,他很懂這些,常指揮我爸怎麼做保養,翻修之前家裏囤了不少好材料,後來實在堆不下了,爺爺找人來翻修,沒花多少錢,來家裏做客的人都說好。”小予笑了笑,道,“要是他還在世,我接他去我的新家住,讓他出謀劃策怎麼裝修。”
“是啊。”我笑了笑,琢磨著她到底要說些什麼,小京巴在門口轉悠了一圈,一下子又跑回自己的狗窩裏去。
“我是想,”小予手上拿著玻璃杯,險些濺出幾滴,她渾然未覺,道,“要是你碰到翠娥,你能替我跟她說一聲嗎?我很抱歉。”
“嗯……”像這樣的傳話,很難說不會惹惱當事雙方,而我又確實不知道其中發生了什麼事。我道:“我不太明白。”
“我和她之間有些誤會,連累了戈凜……”
小予和翠娥沒有正式見過,兩人隻在電話裏匆匆地聽到過對方的聲音,又在各自的主頁上見過對方的長相。雙方有沒有留下過好印象,很難說,至少在初次“交鋒”時,並不和睦。
小予的好友是戈凜的女性朋友,喜歡喝石榴汁,朋友們喜歡稱呼她為石榴姐,還一定要加上“姐”字。石榴姐與戈凜認識多年,兩人的共同朋友常開玩笑他們是一對,石榴姐心裏很開心,對戈凜時常噓寒問暖。小予是戈凜的死黨,加上小予與戈凜是一個公司,有點近水樓台好觀察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