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潘生”任曉儒與梅諾一同走出小區門口,桃子目光灼灼地看著任曉儒,她突然感到從未有過的憤憤不平,為什麼好事總是發生在同一個人身上,梅諾怎麼總能得到最好的,她甚至不需要努力就能得到?盡管梅諾很漂亮,可憑什麼沒有人注意到過桃子的內涵?
青春年少時的桃子,認為自己遭遇了極大的不公,她覺得自己是小說中被人欺負的女主角,總有一天會贏得“王子”。初戀的少男少女有著成年人早已遺忘的狂熱與執著,桃子通過一次次旁敲側擊的私房話,從梅諾口中得知那個男生的學校和名字,也知道他以學業為重,不再去學昆曲。
高中畢業後,桃子順利考上與任曉儒相鄰的大學,兩個學校離得很近,新生之間很容易混熟。桃子積極地參與各種社團活動,讓自己出現在任曉儒的視覺中,過去的兩年,他根本不認識她,她怎能奢望一個男生會青睞一個素未謀麵的女生?
當桃子意識到梅諾與任曉儒並未在一起時,她便與任曉儒閑聊時說起未來的打算。
“我喜歡戲曲,雖然不懂,但喜歡跟奶奶到處去聽戲,我爸媽覺得這些好沒意思,我就偷偷地聽。”桃子微笑著說。
任曉儒看著她,神情有些意外,道:“你喜歡?”
“當然,我知道這個話題不該跟男生說,太傻了。”桃子佯裝掩飾地擺手,想要逃走。任曉儒開玩笑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腕,發覺她的手掌柔弱無骨,握在他的手裏小小一隻,十分可愛。他沒有放開她的手,桃子心裏狂跳,聞到他身上的酒氣,他與好友們看完球賽又喝了點酒。任曉儒也許是醉了,握著她的手拉近自己,一字一句地說:“你不傻。”
她還未聽清,冷不防他低下頭重重地吻住她,那是他們第一次接吻,桃子內心升起一股罪惡的快感,她相信自己比梅諾出色,任曉儒是與眾不同的男生,一個會看到她內在美的男生。
那個吻並沒有讓兩人很快成為情侶,任曉儒似乎不願多談,桃子一刻不得安寧地想要成為他的女朋友,她清醒地意識到她很難擺脫梅諾,梅諾與任曉儒即使沒有說出口,他們之間似乎有跟扯不斷的細線,早晚會把他們拉到一塊。
於是,桃子積極地說起留學的事,說她家裏可以幫忙申請到學校,誰也沒有提那個吻,誰也沒有說他們之間的關係。任曉儒與家人商量後,便決定了這件事。
梅諾從始至終不知道這件事,她甚至不知道桃子與任曉儒認識,兩人從未一起出現過。當知道閨密與暗戀的男生成了情侶,一起出國留學,梅諾在五雷轟頂中迎來了大學畢業,接著找工作、生活、加班……
回過頭,那麼多年就這樣倉促地過去了,她仿佛還是那個等愛的女孩,以為會等到他走向自己的一天。當一次次獨自加班、完成項目時,她忍不住痛恨曾經的自己,一個人敢於這麼無知天真,簡直可恥。
“現在扯平了嗎?”我問出了很早就想問的問題。
朵嘉聳了聳肩膀,反問:“你覺得他們三人還有兩清的一天嗎?”
不等我回答,朵嘉立刻又道:“我很能理解桃子,我也明白梅諾的處境。每次我一個人加班到深夜,回不完的郵件跟客戶扯皮,修改、不斷地修改方案,像個二十四小時全年無休的超人在打仗,再從戰場上麵不改色地回家過正常人的生活,節假日忍受三姑六婆在你麵前冷嘲熱諷,我恨不得把前任的祖墳都給刨了,不是他讓我走到這一步,但就是他的錯,王八蛋,我就是恨,咽不下這口氣。這可不是愛,一點都不是。”
“解氣沙包?”我脫口而出。
朵嘉沒有否認,說:“也許……是的。我不會這麼說梅諾與她男友,一個人若有機會得到向往已久的人,這無疑是最接近美夢成真的事,不論真假,還是短暫的,不要輕易放棄這樣的機會。我始終認為,人的一生一定要有一次這樣的經曆,那就是無限地接近自己的夢想。”
“想念一個人是會上癮的。”
“我可不想念前任。”
“我在說梅諾和桃子。”
不知過了多久,大門處響起酸檸檬的笑聲,桃舅娘從廚房出來時身上圍著圍裙,熱絡地迎了上去,說:“來了,等你們半天啦,讓大桃幫忙放行李吧,來客廳吃點東西。”
大桃接過任曉儒手上的小行李箱,恰好他抬頭看了看樓上,朵嘉禮貌地對梅諾與她男友揮手致意,重新坐下後說:“長得是蠻帥,斯文敗類型的帥。”
“你小聲點。”我忍不住笑道。
鏤空的欄杆裏,出現梅諾微微而笑的臉龐,她羞澀地看著身旁的任曉儒,眼神那麼亮,那麼驚心動魄。